“浅见先生的爷爷,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一个很不像日本人、总是让我很困扰的老人。”
那语气有些无奈,却又有着深深的包容,让纪海蓝忍不住微笑。“浅见先生跟爷爷的感情很好吧?所以爷爷才会将寻人的任务托付给你。”
能让这个严肃的男人甘愿接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任务,他们祖孙的感情可见一斑。
他倒是嘴硬不承认。“我不知道爷爷为什么找我,晴人来台湾的次数比我多很多。”
纪海蓝想起上次浅见晴人道别时那段意义不明的叮咛,便随口问道:“对了,上次晴人先生说你来过台湾,那是多久以前呢?”
他使用笔电的按键声停顿了一下。“二十年前。”
“是来旅游的吗?”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吧?
“不算是,但有跟亲戚去一些地方。”传来的声音似乎有些沉。
“是为了拜访亲戚才来的?”原来他在台湾有亲戚啊。
“算是。”声音又沉了几分,令纪海蓝明白不宜继续追问下去。
她决定换个安全的话题。“二十年后再度来到台湾,有什么感想呢?”
“……还是不怎么习惯。”他轻敲键盘的声音又响起。
噗,好诚实。纪海蓝轻笑出声。“不习惯的地方有哪些呢?”
“……马路上机车太多又不守规则,厕所用过的卫生纸不冲掉还堆在垃圾桶里滋生细菌,人们走路与开车习惯靠右不是靠左。”似乎想了一下,他一口气举出几个例子。
难得听他一次说这么多话,纪海蓝忍不住觉得有趣。
“嗯,真是辛苦您了,浅见先生。”
发觉黑暗中的他似乎比平时坦白,正想多问他些问题时,之前设定的闹铃便响了起来,浅见时人走过门来,动手替她拆下冰敷的包扎。
“谢谢……”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古龙水味,她直到此刻才意识到,一时间只能愣愣地看着微暗房中,他低头为她拆下弹性绷带的侧脸。
这人,感觉冷淡,却又在意外的地方很体贴……
他很快便拆下绷带跟冰袋放在一旁,抬头才感觉到她的视线,也许因为昏暗看不清的关系,他第一次没有闪避,只是回看着她。
一种似乎打破了会很可惜的气氛在空气中流淌,于是没有人开口。
但电灯通电的滋滋声很快打破了这份默契,房间在几个明灭后大放光明,纪海蓝看见他调开了视线,她摆在床头柜的手机也在此时响起来。
她直觉想起身去拿,被浅见时人眼捷手快地制止。
“受伤的人乖乖坐好。”
他替她把手机拿过来,她一看是今天拜访过的许阿伯打来,马上按下接听键。“许阿伯您好,我是纪海蓝……什么?问到可能认识巴奈的长辈?”
他们这样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吗?纪海蓝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想着。
“海蓝啊,这位是我父亲的好朋友拉厚先生,旁边这一位是拉厚先生的好朋友吉洛先生。”
在可望见鲤鱼潭的原住民风味景观餐厅二楼,昨天才见过面的许阿伯热心地帮两人介绍他带来的两位原住民长辈。
两位长辈看起来应该都有七、八十岁,两人都穿着阿美族传统纹饰压边的背心,深刻轮廓上布满岁月留下的痕迹,表情有些严肃。许阿伯以阿美族语跟两位长辈低声交谈着,应该是在介绍她跟浅见时人给两位长辈。
糟了,她不会阿美族语啊……今天都要麻烦许阿伯翻译了吗?
“拉厚爷爷、吉洛爷爷好。”纪海蓝只好用国语向大圆桌对面的两位长辈点头问好,不过两位长辈只是表情漠然地点了点头。
“海蓝小姐,我mama他们听不太懂国语,不是讨厌你喔!不要太介意啊!”
端上开胃菜凉拌山猪皮跟过猫点芝麻的三十来岁高大男子对她灿烂一笑。“你好,我是吉洛mama的孙子,我叫马耀,这家店是我跟我妈妈开的。”
“马耀大哥你好。”马耀亲切的笑容让她稍微放松下来一点。“这位是来帮爷爷寻找初恋情人的浅见时人先生。”她朝侧座的浅见时人比了一下。
虽然语言不通,浅见时人仍向对座的长辈们及马耀以日语打招呼并点头致意。“敝姓浅见,初次见面。”
他这句话好像按到什么开关似的,两个老人对看一眼,拉厚爷爷忽然开口:“哈姬咩妈喜跌,拉厚得斯。”
纪海蓝与浅见时人都当场傻眼。
虽然听起来不是很标准,但那确确实实是日语的“初次见面,我是拉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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