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西愕然。男人伸出另一只手攫住雁西下颔,目不转睛审视她的脸容,神色从失而复得的惊异转为大惑不解。他以指头捺过她的每一寸面颊部位,滑过她的颈项;他仔细抚探她的前额,感测她的温度;他低头寻觅她的影子,想证明她并非一缕轻烟;他一遍又一遍地扫视她,灼热的呼吸令她神经紧绷。
雁西面红耳赤,忍受着男人的唐突举措,不敢闪躲,在她即将承受不住他粗鲁的检视前,他陡然撤手了。也许是残存的思考力起了作用,他放开了她,拉远了距离,脸一沉,再度黯然失色。
男人双掌抹了抹脸,疲惫地发出嗤笑,露出一脸荒谬,开口说话:“我还没疯。你到底是谁?到这里来做什么?”
“你希望我是谁就是谁。”雁西轻声回答,尽力平稳语调。
男人不解其意,直眼瞅着她,“再说一遍。”
“你希望我是佳年,我就是佳年。”雁西鼓起勇气,向前一步,默数几秒,抬眼直视他。“你不希望吗?”
男人怔住,静静俯对她,不久,揪紧的眉头松懈了,眼眶逐渐湿润了,他擎起右手,温柔抚摩她的左颊,低叹道:“佳年?真是佳年?”
雁西绽开温婉的微笑,“嗯。”
男人猛然将雁西擒抱住,她又吃了一惊,他看似削瘦,臂力却遒劲无比,似铁钳般箍住她,不容一分一毫的转动空隙。她忐忑地转动眼眸,无法测知男人的下一步反应,只能忍耐着极不舒适的拥抱,祈祷男人尽速平静下来。
再忍耐一会,雁西为自己打气。
等会应该取一杯冰开水让他喝下,保持冷静,不用说什么话,只消陪着他,也许用餐,也许发呆,只要他肯振作,离开这间屋子,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雁西乐观地想着。
依她获得的有关资讯,男人是个受过良好教养的成年人,工作能力杰出,他们或许低估了他的复原能力。依她判断,至少这间卧房依旧维持完好,他并未堕落至将屋里搞成一片狼藉的垃圾场,他甚至不在房里酗酒,可见他与现实的依存并不薄弱。
“佳年……佳年……”男人将脸埋在雁西的颈窝,喃念着他心心念念的名。
“不要担心,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没事的。”雁西费力地从胸腔挤出几句话,她甚至无法举臂拍抚他,男人穷尽他的思念在这个密不透风的怀抱里。
“佳年……”男人两手转而捧起她的脸,无预警落下细密的吻。
雁西惊异不已,却不好阻止,仅下意识转动面部,让这些吻辗转沿着眉睫和双颊移动,尽量避开唇瓣。男人未能得到满足,他越吻越炽热,因无法触及她的唇而拧眉不耐起来。他两掌牢牢包覆她的脸蛋,精准地吻住她,她错愕万分,唇一张,让他正好趁虚而入,深深纠缠。被酒气包围的雁西险些透不过气来,她又窘迫又慌乱,好不容易挣出空间,大口呼吸后,赶紧捧住他的脸,唇附在他耳际哄慰:“你别急……我不走……我会一直在这里……饿了吗?想不想吃点东西?”
男人置若罔闻,开始揉抚她的腰际、她的臀部。雁西心惊胆跳,忍不住腾出手格开他,但护了后方前线却失守,男人另一只手移向她的胸脯,大方掌握。
雁西失声惊呼,男人对她说:“我饿了……想吃你……”两臂一撑,男人将
她举抱,再一旋身,把她推上床褥,她反射性弹坐起,伸手就挡,男人顺势攫住她的细腕,沉甸甸的身躯压覆在她身上。
“这样不对——你先听我说——”雁西再也无法静观其变,她一掌捂住他欺近的嘴,慌张道:“我们好好聊聊,很久没聊天了不是吗?告诉我这段日子你都在做什么?我想知道——”
他抓住她的手,不动,深深地看住她,嗓音更为低哑,“什么都没做,就只是想你……”
雁西承接着他的注视,也跟着不动了——男人那双横亘着暗影的眼底,积累的忧伤漫淹过因隔绝日久而衍生的情欲,让人不忍直视。
有时候,爱真不是谁都能消受的东西。
两人互望片刻,男人扯起嘴角微微一笑,“就只是想你。”他再度俯唇吻她,比方才加倍激烈,雁西深觉不妥,别开脸不愿回应,但男人被勾动的激情一旦找到出口,很难轻易中止。
雁西极为后悔穿了一身单薄的裙装,几乎阻却不了男人娴熟的攻势,她恨不能有四只手上下防御。而这一刻,她才领悟了一个事实——对男人的理解太浅薄,致使她严重忽略了一项风险,他完全不需要对情人行君子之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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