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太大意了,行前竟没有经过审慎的预设和防范,她拟想出来的剧本连第一章都行不通,该临阵脱逃抑或是遵守约定执行到底?
男人自是等不及雁西做出抉择,触手馥软的女体,似是装载他渴求的灵魂,睽违多时的亲吻爱抚,填满不了他的空洞,他需要更彻底的交融。
雁西进退失据,凌乱的思路在发现上半身一片裸裎时,顷刻短路——男人湿热的吻堂而皇之袭上她胸前的敏感处,一股奇异的电流不受控地散射到四肢末端。她着实吓了一跳,强烈的羞耻感让雁西面红耳赤,一路渲染而下,暴露在空气中的年轻肌肤全都泛了红。视觉上的刺激令男人褪去衣衫的动作加剧,没有一秒迟疑。当雁西做出退场的最终决定时,才一脱口:“不可以——”男人吞没她的双唇,彼此的肌肤紧密相贴。
男人毫不温柔,他的唇和手所经之处带给雁西前所未有的冲击,走样的剧情超乎雁西的想像和经验,一切发生得快速猛烈,被压制住的手脚难以动弹,她只能怔忡地睁大眼,任凭男人褪下她的贴身小裤,下躯挤进她的双腿间,无预告,一股陌生的坚硬强悍地进入她的体内,逼出她的灵魂。
雁西的脑袋开关在那一刹那自动关闭,禁绝接下来的记忆存留。
男人以全身的力道感受雁西的存在,雁西却极力让身体所有的感官停止运作,让两人结合处的痛楚消失。
无从知晓男人是何时停止的,雁西的意识飞离了自身好一会,而男人尽管解放了热情,酣畅后的身躯仍旧与她交缠不分。
当雁西逐渐恢复了思考,只听见男人带着睡意呢喃:“……别骗我,佳年,等我醒了,你一定还在……”
一束黑发缓缓垂下,碰触到雁西的手臂,然后是一张秀丽的脸俯看着她,充满关切与不解,是雁南。
雁西足不出户,终日恹恹蜷卧在床上不动,终于引起了妹妹雁南的疑心。
“没发烧啊,怎么了?”雁南探触姊姊的前额,“不用上班么?”
“没事,只是有点倦,我请假了,待会就出门。”雁西赶紧翻身坐起,下床。
不能再无止尽的颓唐下去了,根本毫无睡意。糟糕的是,雁西一闭上眼帘,不该忆起的画面直逼脑海,鲜明如数位影像,无法抹灭。她学母亲求助神力,集中意志诵念各方神只佛号,到末尾敌不住内心怨念,竟脱口而出——“该死的”三字咒。为免不敬,她改变对策,买了一打啤酒关在房里准备灌醉自己,一连喝了三瓶,惊觉这样下去迟早迈向酗酒歧途,明智地急踩煞车,勉强吃下一片安眠药,让陀螺般旋转不停的思绪暂时停止;可惜效果有限,一路睁眼到天亮。
她得找点事做,不该坐困愁城,即使百般煎熬,该做的事还是不能偏废,一忙,烦心事也许就忘却了。
随意漱洗完毕,她换上外出服,背上背包,刻意避开妹妹视线,不让妹妹目击憔悴容颜,匆匆交代一声,“我出门了,今天会去看妈。”
夺门而出后,雁西松了口气,抬头望见无云长空,暖风吹拂,有个邻居亲切地向她道好,她努力绽笑,感到人生其实也没那么糟。
寻思一会,她穿越马路,上了一辆刚到站的公车,搭了五站的距离便按铃下车,绕着巷子左弯右拐,在一间大门漆成草绿色的咖啡馆前止步,推门进入,目不斜视,直接挑了吧台熟悉的角落入座。
尚未开口,吧台内的服务生很快递上一杯黑咖啡,雁西调整一下坐姿,开始直视前方,注视吧台内一名年约三十、头上系着深蓝色头巾、忙得不可开交的高大男子。她端坐在高脚椅上,紧盯着男子,神情坚定,男子尽管忙碌,得空会朝雁西快速瞥看一眼,再回头继续烧煮咖啡。
雁西看似温驯,某方面其实拥有常人不及的执拗,并且发展在一般人不可解的事上。她擅长等待,相信坚持到底,事情一定会产生变化,而且是朝向她想望的方向发展。
雁西有力的注视几近盯梢,很难不被目标察觉,但男子面无牵动,线条如雕塑般冷硬,缺乏服务业的体贴周到,全无搭理雁西的意思。
吧台内服务生们进进出出,偶而觑看一下雁西,除了新来的工读生小妹会替她斟满水杯,全体服务生已习惯雁西奇异的存在,识趣地不多发一言。
连续两个月,雁西只要有时间,哪怕只能挣出半小时,她都会上门光顾。
她只挑吧台高脚椅入座,不拘哪个方位,主要能近距离观察吧台内的动静,她恒常点一杯美式黑咖啡,不加糖或奶精,不搭讪服务生,不滑手机萤幕,单纯只是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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