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真不容易取悦啊!
雁西想了又想,放弃四平八稳的场面话,不加修饰地答复:“不是这样说。我认为,您应该过您真心喜欢的生活,不一定是以前的那种生活;而且,您拥有许多选择的空间,比起无从选择的人幸运多了。所以,您迟早会离开这里,过上另一种人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其实,我并不真的了解您,但至少有一项不会想错,您一定是个善良的人,只有善良的人才会不遗余力地谴责自己、为难自己……至于交差这件事,那是我个人的问题,您不必考虑。”
雁西自认这番话挺普通,谈不上铿锵有力,不明白范君易为什么忽然望着地板出神,不再反唇。雁西干等了一会,推了一下他手肘,“还有问题吗?”
他抬起头,重新看着雁西,“晚了,可以做饭吗?我饿了。”
他们恢复了雁西受伤前的相处模式,但多添了几分默契,几分自在。
聊天的机会也增多了,却非闲聊彼此。范君易几乎不谈自己,也不探问雁西的隐私,只是在她送茶水到书房时,他会唤住她,问上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皆是从阅读中获得的精妙发现或是反复思考后催生出的新观点。
范围横跨中西现象界,纵贯古今数千年。问题若恰巧是雁西擅长的,她还能凑兴侃侃而谈,但几乎是听了摸不着头脑的怪问题。范君易时间多,不厌其烦向她解说缘由,等同为她上额外的历史课、天文学、植物学、犯罪学……
为了不让他扫兴,雁西总是站上数分钟,绞尽脑汁想出一个象样的答案;他的反应不是纵声朗笑,就是不停提问,直到她翻白眼投降为止。
雁西心知肚明自己的答案不具参考价值,不明白范君易为何乐此不疲?久而久之,她从他的反应里几乎可以断定,这个男人询问她的举动根本是变相的找乐子,并非脑力激荡寻找灵感,而是她傻眼的模样和另类的思路产生了意想不到的谐趣。
察觉到了他的意图,雁西于是不再认真作答,改用脑筋急转弯的方式敷衍。
——知道现在的响尾蛇为什么再也不走到哪,一路响到哪吗?
——因为怕太招摇了,回蛇窝会被公审,把响铃给缴械。
——被丈夫谋杀了七次都大难不死的伯爵夫人,你猜最后死于什么疾病?
——心碎。
没想到这般回复加倍逗乐了范君易,他问得更起劲了,有时候她极不乐意取悦他,总想装忙开溜,可思及他阴郁发怔的次数大为减少了,多半还是耐下性子配合。
这期间,他的好友张立行又登门造访了几次,而且总是选择接近用餐时间,让范君易不得不留人。
张立行喜欢边吃边聊,话里偶而掺杂一些公司近况,然后感叹市场竞争激烈,员工大感吃不消。范君易安静听着,对他的意在言外毫无反应,于是张立行会转向雁西,半真半假地问:“怎么样?你考虑过了没?”
范君易纳闷地看着两人,“考虑什么?”
“张先生请我下一次换工作时先考虑他的邀请,做他的家务助理。”雁西不以为意地回答。
“……”范君易没说什么,继续吃着饭,不久,有意无意道:“下次来之前先说一声,饭都不够你吃了。”
“雁西有本领做出吃得饱的菜,对吧?”张立行满嘴佳肴。
比起范君易,雁西更欢迎张立行。他开朗不拘、擅长自嘲的言行让气氛特别轻松;他不介意话题是否得到热烈附应,自问自答的模样经常让雁西忍俊不禁。她发现在那两小时内自己的发笑次数是一星期的总和。
某次离开的时候,张立行“不小心”留下一迭整理好的公司报表在沙发上,雁西发现后直接交给范君易过目。他皱着眉头,翻动了几张页面,便抛在一旁,“下次别忘了请他拿回去。”
下次雁西又发现了新的一份报表,再交给范君易,他同样搁在一旁,不发一语,面色怏然。第三次,他再从雁西手上拿到新的一份时,终于出声责备:“你是怎么搞的?还需要我交代吗?这么勤快帮他传递数据是打算好下一份工作了?”
雁西怔了一瞬,圆睁着眼端详他,研究般的神情。范君易被盯得极不自在,反瞪回去,“看什么?”
她别开视线,“没。只是觉得张先生耐性真好。”
安静了几秒,他忽然消了气,笑了,抬眼问:“还有呢?”
“还有——他挺可爱的,又能干,要是加上和您差不多好看,一定有大把女生排队抢着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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