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晓霖极为愉快,她听见风雪低语,这世她的使命已然圆满。早课后,她与太医谈了日后医课安排,在学院里与药童们一道用过午膳后,才跟墨秋离开药学院,外头十名寻常护院装扮的侍卫一见古晓霖出药学院,立即跟上来。
回去的路上,她听见风送来葛烈安的音讯。
她转头朝墨秋说:“墨秋,前面锦家茶楼的二楼有干净厢房,你让侍卫们在一楼与茶楼外守着,我想一个人安静喝盏茶,透透气。”
墨秋犹豫半晌,想着姑姑也许真被拘得怕了,好不容易出皇城,难免想透透气。她立即交代了侍卫,侍卫们面上原有些为难,但听墨秋说陛下口喻只要姑姑不离了京都城门,在城内逛逛绕绕是可以的,侍卫们只能同意。
锦家茶楼伙计笑脸迎来,古晓霖低声问了几句,伙计立即领着古晓霖、墨秋上二楼厢房。
“墨秋,你在厢房外候着。”
“是。”
伙计掀起帘子,墨秋虽微讶厢房里已坐了人,却也守本分的不语低头,认真在厢房外守着。
古晓霖寻了靠街市的椅坐,城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霖儿,一切都好吗?”葛烈安见她坐妥了,便问。
“原不甚好,现下都好。在宫城里……”
“我卜过,上圣者神能禁锢在金阳殿底下,拥有神能者入皇城后皆无法使动,出了皇城宫门方可使动神能。”
“原来如此,对了,这一世已经圆满了。”她浅浅的笑着。
葛烈安转动陶杯,半晌才道:“你动情了。”
“是。”
“也许不是好事。”
“这一世结束,便是结束了,无妨,他原对我甚好,我感激他,偿还他一份情,我即无牵挂,结束后我依旧能与你同返初样,得回自在。”
“霖儿,他似是对你动了情……”葛烈安欲言又止,古晓霖不可能卜算出她与圣者的牵绊,他却能够,然而天机不可说,未来结果他卜算不得。
“我晓得,凡人恋慕的不过是一时青春花颜,花凋情谢,三年五载后他终会厌腻。”
“上圣者并……”葛烈安难以说出卜来的因果。
“他是成了凡人的上圣者,与凡人无异。”
“如今你能进出皇城,我可少忧心,有事出王城即可传消息,我随时可知。你一切仔细小心……上圣者神能仅一时被禁锢,并非恒常。”
“我知道了。”
葛烈安起身,锦家茶楼外街上,一名侍卫瞧见葛烈安,立即招来另一名侍卫,接着一人转入小胡同抄近路回皇城。
“我先走为好。”古晓霖说。
葛烈安点头,让她先行。
日暮,霞光斜透窗纸,金阳殿暖阁内,墨秋已跪了半时辰,而上午与她们出皇城的侍卫长正垂首立在一旁。
“还是想不起来吗?寡人若非担忧霖儿伤心,你现下已是第二个白月,寡人再给你半时辰,要是一句话也记不起来,寡人立刻让人拉你下去。”阢尔夏声音平淡,在案前批写奏折。
“陛下,奴婢、奴婢的确是听不真切,也不太理解姑姑与葛将军的谈话……”
“你不需理解,只需照本宣科说给寡人听。”
“奴婢真记不全了,若是断章取义说了,怕是害了姑姑。”墨秋哽咽,全身虚软却必须撑着。
“你说你记得的,寡人自有斟酌。”他神色淡漠。
“葛将军好似问了姑姑一句:你动情了……”墨秋很难受,哭了。
阢尔夏停了笔,听墨秋断续低哭,觉得不耐,催促道:“继续说。”
“姑姑答了一句“是”,葛将军接着说“也许不是好事”,姑姑说……说。……“无妨,他原对我甚好,我感激他,偿还他一份情,我即无牵挂”……陛下,奴婢真的不肯定,可能听错了。”
他搁了笔,沉思一会后扬声,“霖儿还说了什么?继续。”
“姑姑好似说“结束后我依旧能与你同返,得回自在”。陛下,奴婢真的不肯定是否听错了,姑姑可能不是这样说的……”墨秋害怕地哭高了声,陛下脸色阴沉,让她不知所措。
他挪离椅子,双手交迭在身后,沉默许久,才缓声道:“接着说。”
“葛将军又说“他似是对你动了情”姑姑回葛将军“我晓得,男人恋慕的不过一时青春花颜、化凋情谢,三年五载后他终会厌腻”……”
“接着呢?”
“后来的,奴婢真听不清楚了,”墨秋完全无法理解那些话,也不知如何说起,什么上圣者、神能,她肯定听错了什么,连说都不好说了,“没多久,姑姑就出了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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