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间彻脸皮扭曲地瞪着一张又一张的诉讼文件。「你得罪多少人?」
她打个哈欠,神色松懒。「一个就够多了。」
「一个?」他眉头打结,难以置信。
「我可以睡了吗?晚上有流星雨,我要在屋顶烤肉,一边吃烤肉一边观看流星。」所以她要养足精神,做一回风雅古人。
晕黄的月色,划破夜幕的一抹流光,星星在夜空,煨红了炭火,放上烤肉架,三两片的沙朗牛排在展架上烤,撒上少许盐巴和胡椒……
哇!口水快要流出来,情境多么惬意,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你怎么不干脆放把火把屋子烧了,省得你还得费力爬上屋顶,你以为砖烧的瓦片就不会着火吗?一点小火就会先烧死你。」她不能像个正常人吗?
「彻,别在我耳边大吼大叫,你太大声了。」耳内嗡嗡叫,好难受。
风间彻很想用榔头敲破她的头,可他举起的手却是捏住她鼻头。「说,这是怎么回事?」
「小事。」不用在意。
「都寄出律师函了还叫小事,对你而言什么才是大事?」她晓不晓得事态有多严重。
一个处理不慎,她有可能吃上官司,被判刑坐牢。
「睡觉。」她不假思索的回答。
闻言,他差点失手掐死她。「晓晓,你不是一个人,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商量,我是你的男人,有什么事我为你担。」
不论真假,风间彻这番话说得漂亮,触动丁晓君柔软心房,她猫眸微掀,睨视眼前有张俊容的男人。
「其实你真的不用担心,是一件不用放在心上的小事,你看我收到这么多律师函,有哪一封是法院公文呢?」不过是闹一闹,让她不得安宁罢了。
人一急就失了理智,听她这么说,风间彻重看手中的文,眉心轻拢。「侵占私人土地?」
「不同的律师寄来的,前后算一算也十来位,从半年前开始密集寄件,我收到都烦了。」干脆视而不见的全丢进抽屉里。
他手上那封是不小心掉出来的,上礼拜刚投进她的邮局信箱,她拿帐单和信件时顺便取回。
「私人土地是指包括这间房子在内的这片荒林?」如果用来盖度假饭店或休闲会馆,的确绰绰有余。
「嗯!」她点头。
「产权所有人登记的是谁?」他问。
「我。」
「既然是你,别人便无权索讨。」法律上,她站得住脚。
她涩笑地玩起他袖扣。「有人不同意,他认为我只是暂时挂个名字而已。」
「是那个你喊小舅的男人?」他印象深刻,那人穿着耸到爆的夏威夷花衬衫,脚上一双蓝白拖。
丁晓君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小舅是长不大的男人,他的前半辈子过得太如意,所以他完全不想吃苦,有现成的好处可捞,他何必辛勤的工作,他的一生是来享福的。」
「你就由着他闹,不想办法制止他?」这种人该给他点苦头吃,一味的纵容反而让他更倡狂。
「算了,他能闹得多难看呢!地是我的,谁也抢不走,白纸黑字的权状写得明明白白,要不然他早找人把我赶走,犯不着弄些律师来威恫我。」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份子,不是目不识丁的愚妇。
用法律来吓她是天真了些,诈骗集团的手法还比他高明。
「他不曾闯进来吗?试图对你不利。」风间彻抚着她柔亮发丝的手悄悄握紧。
她咯咯的笑声轻扬。「你知道我为什么从不整顿外公留下的一甲地,让它荒废也不种植,因为呀!它是座天然屏障,不少人被困在里面,走了老半天也走不出去。」
除非有人带路,否则就像迷宫,转来转去仍在原地,形同鬼挡墙。
不过闹鬼的传闻并非她所为,在林子外头有间柑仔店,顾店的婆婆逢人便说里头有鬼,还绘声绘影的形容白衣女鬼的模样,话一传开便令人却步。
婆婆以前是丁家武馆的厨娘,受她外公的照顾甚多,在丁家人丁四散以后,就搬到附近居住,一方面缅怀当年的荣景,一方面替已故主子看着这片土地,不让不肖子孙起贪念。
而昼伏夜出的她偶尔充当婆婆口中的女鬼,她穿着白上衣出来觅食,晚上视线不佳,白衣显眼,可下半身的暗色长裙就隐没了,人们眼里看到的是没腿的女鬼。
「你指的是我这个笨蛋吧!」要不是有盏灯,他也找不到住了人的屋子。
风间彻是受害者之一,脚上一道伤疤便是当时留下的,他一度以为没有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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