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胎记(8)

2025-03-02 评论


「我……」她被问住了,搔搔头,咬着唇思索了半晌,困窘逐渐染红了耳根。「我不是记得很清楚,只是有点印象……」她那天喝了三杯「环游世界」调酒,顾名思义就是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现在就算叫几个男人站成一排让她指认,能正确辨认的机车绝不会超过百分之六十。

「不会吧?妳的第一次这么惨烈?!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守分死心眼的晏江竟有如此出人意表的行径。

「要是我神智清楚,就不会有勇气做下去了。」思及此,她就想大哭一场。这一失足,让她本就岌岌可危的爱情更加艰巨,她不是不后悔的。

勉强让泪水隐没在眼眶里,她望向长廊尽头--络绎不绝的候诊病患及准妈妈们和忙碌的医护人员白色及粉红色的身影交错着,明亮的光线从设计前卫的天窗洒落在回字形的楼层,一股宁馨缭绕着此起彼落的交谈声--她原本可以从容自在的享有这份美好安定的。

视线所及处,穿梭来回的人群里,一道颀长的白袍身影朝她们走来,周身特殊的气宇和清朗的面目定住了晏江的漫不经心,陌生的嘴角噙着浅淡的笑容,一步步缩短了与她们的间距;有着轻微近视的她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凝视后,突兀地笑了,为了眼前这道心旷神怡的风景,她的郁结松动了。

「雁容,我有点印象了,那个男人,长得和现在走过来的男人很类似,所以那天我并没有排斥,我想不会差太多,直觉应该是很准的,我们可以放心了。」

林雁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手脚不自觉端放起来,浑圆的躯体转向趋近她们的男人,响亮地唤了声:「黎医师!」

穿着白袍的男人站定了,对着林雁容熟稔地笑道:「还在聊天?今天妳是我的跟诊,忘了吗?」

「啊呀!差点忘了!」她跳了起来,瞄了眼手上的表。「我这就去准备。小晏,妳先回去吧,下班再找妳谈。」宛若滑溜的鳗鱼般快速隐遁进后方二诊的门后。

男人正要提步离开,无框镜片后的目光如风般掠过晏江带着轻愁的面容,晏江不以为意地回开脸,她没有当面盯着出色异性猛瞧的嗜好。

男人却意外地停驻了脚步,挡住她的去路,她讶异地抬起头,昂起削瘦的下巴望着他。

他在打量她,毫不客气地。那温文儒雅、略微冷淡的五官及外形,竟有着如此富侵略性的眼神,她不自觉的抚摸自己的面孔……莫不是沾了什么污渍?还是她方才哭花了脸?他眼里没有嘲弄,更没有对异性的撩逗,专注得像在钻研显微镜底下的生物细胞,认真而仔细。她不觉羞窘,反倒被勾起了少有的好奇心,搧着睫毛回视他。

两人无声地对视了好一会儿,他伸出了右手,收敛起医师的锐利,浅笑道:「雁容的朋友?我黎醒波。」

「我知道。」她礼貌性地伸出右手回握。

「嗯?」他瞇了眼。

「你胸前绣了名字。」她伸伸舌头,他隐约有着正经八百的气味。

他不以为忤地笑了,先前云淡风轻的姿态霎时又回来了,笑与不笑间差异竟这般大。

「我叫晏江,天清日晏的晏,一江春水的江。」她微微缩手,他似乎握得久了些。

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他放开了她。「妳是她护专同学?」他问,好奇心超越了初次见面的界线。

「不是,我们是国中同学。」她耐心地回答。他不是马上要看诊吗?「我是来产检的,再见。」她挥挥手,不再耽搁地走了。

乘着电扶梯到了中段,她下意识回过头,四目意外地再度交接;她快步奔下移动的扶梯,首度的,她的思绪为乔淇以外的男人多停留了几秒。晏江从国中一年级开始就定下了生平的第一志愿--作乔淇的新娘。

乔淇是上天夺走她的一切之后,补偿给她的大礼物。

十二岁那年,那条美丽而清澈,婉蜒流过她家山脚下的溪水,在台风过后,一夜之间成了洪水猛兽,吞噬了那座横跨其上、微脆单薄的缆桥。

她的父亲,是一位师法自然,投身自然的知名油画家;母亲擅长皮雕艺术,在她六岁时,拣选了中部山境的好山好水,放弃大都会的一切繁华,买了山脚下一块百坪的林地,不假他人之手,凭着巧思与各方搜集来的资料,花了一年时间盖好了他们梦想中的林中小木屋。

他们不与林争地,木屋面积只占了三分之一,其余都巧妙的利用山势,建构了庭园、花圃,过着他们追寻已久、亲炙阳光与水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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