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你拔电话。”沛文拿起电话。“你自己跟他说。”
电话拔通了,沛文把话筒交给浣思。
“哲凡起身了吗?温太太。”浣思问。
不知道温太太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浣思呆住了,好半天都回不了神,然后,一言不发地挂上电话。
“怎么?”沛文皱起眉头,他看出有些不妥。“哲凡这么早就出去了?”
浣思摇摇头。再摇摇头,脸色苍白而困惑。
“大概做礼拜去了。”沛文又说。浣思的模样显得震惊,他想缓和一下气氛。
“不,”浣思慢慢回过神来,声音怪怪的,“他不是做礼拜,他——去旅行了。”
“旅行?”沛文也是意外。浣思在医院里,无论如何,即使再没有感懂,也不该去旅行。“他没说起。”
浣思再摇摇头,奇怪的不安神色过去了,她的正常恢复得特别快。
“沛文,我希望立刻出院。”她郑重地说,“所有的后果我自己负责,我一定要出院。”
“我不同意,这样太危险!”沛文摇头,“昨夜的休克已证明你的病比想象中还重。”
“危险是我自己的事,”浣思绝不犹豫地跳下床。“我有权支配和安排自己的生命!”
“浣思——”沛文轻叹一声,他帮不上忙,他知道。“你还和以前一样固执。”
浣思把脑转开一边,她不习惯在朋友面前流露内心的感情,偏偏此刻又忍耐不住。
“你不明白,沛文,”浣思好不容易才压抑了感情的波动。“我并非对你没信心,只是——这件事对我、对哲凡都十分重要,我一定要先弄清楚才行。”
“你们有事?”沛文不能明白。
“我想——该是哲凡有事,”浣思转回头来,她终于完全控制了表面的平静。“沛文,难道你完全没有发觉哲凡近采的神精和态度都不对?”
“是吗?”沛文不能置信,“他很正常啊!”
“正常的只是表面,沛文,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你一定要帮他。”浣思抓住沛文的手。
“这——”沛文退后一步,是浣思脑中的瘤使她神智不清了吗?她竟说哲凡不正常。“浣思,你可能误会了吧?”
“绝不是误会,相信我,”浣思真诚无比,“你不以为他拒绝替我开刀又避开了,其中有隐情?”
“浣思,”沛文又抽出被抓住的双手,放在她肩上。“哲凡要我替你动手术是理智的决定,我相信他度假也绝非故意避开,你想得太多了。”
“你不明白,”浣思拼命摇头。沛文完全不知道哲凡双手的事,他完全不知道哲凡已不能替人动手术,这是哲凡的秘密,她不能揭穿。“我知道他有困难,我一定要先见到他。”
“浣思,离开医院对你全无好处。”沛文警告。
“我答应你我会回来,”她急切地希望能脱身。“我并不想死也不想变瞎,我只是——先要办一点事,十分重要的事,我一定要离开。”
沛文考虑一下,若是浣思不肯签字动手术,留她在医院也没有用,这种事即使医生也勉强不得。
“好!我让你出院,”沛文凝视她,“但你也得答应我,感觉不舒服立刻回来,而且要同意动手术。”
浣思心中飞快地一转,毫不考虑地答应了。先找到哲凡,其他的事都属发要。
“我答应你。”她说。
沛文微笑一下,转身退出病房。
“你有急事就走吧!手续由我来办。”他说。
浣思迅速换好衣服,她又紧张、又激动,再加上动作奇快,换好衣服就开始喘气了。她穿的仍是昨夜那件浅象牙色的长裙晚装,根本不适合在街上行走,最讲究服装的浣思会天却是顾不了那么多,她提着长裙,在所有人诧异的注视下,半跑着冲出医院大门。
她看一看晚装皮包,里面有钱,于是她拦了一部计程车,跳上去直奔飞机场。
温太太说哲凡坐十点半的飞机到高雄去,现在才九点多一点,她还有截住他的机会。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为什么一定不肯放过哲凡呢?他们不是已离婚了五年吗?她——哎!她的心又乱又急,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留住哲凡,只是她心中有一个声言不停在叫:“留住他!留往他!”而且,她也肯定知道一点,留住他是对的,任他这么离开——会是一辈子的遗憾!
赶到机场,她在国内线的候机室找了一圈,没有他的影子。登记机票处也问过,十点半有两家公司的飞机到南部,但都没有哲凡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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