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60)

2025-03-02 评论


“她有应酬。”秦康摇摇头。他很想讲“我等你”,可是怎么也讲不出来,他对她已失去了以前那份潇洒。

“于是你就寂寞地在草地上冒月亮?”她笑。

“怎么不说看星星?我从来不喜欢月亮。”他抓住机会。

“你不会看星星,星星不够亮、不够光彩,你是看月亮的人。”心馨说得很特别。

“把我说得——俗不可耐!”秦康笑了。很奇怪,面对心馨,焦躁不安消失了。

“别误会,我可不敢呢!”心馨直摇手,“不跟你讲了,我要进去做功课。”

“心馨——”秦康欲语还休。

“什么?”心馨回过头,稚气的圆眼睛盯着他。

“哎——没事,你回去吧!明天见。”秦康皱皱眉,转身大步而去。

“秦康,”这一回是她叫住他,“我有个奇怪的感觉,你变了,你不再是以前那个秦康。”

“是吗?”秦康头也不回地冲回家。他变了,是吗?

秦恺在他房里,那神情、那眼光都特别,尤其那深深的、探索的样子,令他受不了。

“你——为什么在我这儿?”奏康顾不得礼貌。

秦恺皱皱眉,吸一口气慢慢说:“哥哥,你为什么烦躁?你为什么不安?”停一停,又说,“你为什么改变得——这么厉害?只有一夜之间。”

“我——”秦康一窒。他真的——改变得这么厉害?

改变,一夜之间,他——怎么全不自知?

当沛文走进病房时,浣思刚用完早餐,她的气色似乎好了些,沛文看来反而有些沉默。

“早啊!”浣思展开笑容,“每一个医生都像你这么早?”

“我还没上班。”沛文摇摇头,双手扶在床尾的铁栏上。“我是来看看你的情形。”

“我很好,头没有再痛过。”浣思故作轻松。她感觉得到,沛文不只来看她的情形。

“不开刀绝对不可能‘很好’。”沛文凝视着她,“浣思,哲凡开夜离开医院。”

“我知道。”浣思无奈地笑一笑,“值夜医生通知我的。”

“我曾和他谈了一阵,”沛文沉思着,他似在考虑措词。“他心中可能隐藏着许多不愉快。”

“是吗?”浣思十分注意地倾听着。“他说了些什么?”

“断断续续的没有连贯,”沛文又含蓄地说,该不该告诉浣思?他不能忘了浣思将是正伦的太太“我相信与这五年来的一切有关。”

“五年?”浣思呆着。那岂不是从离婚开始?“他——可是——恨我?”

“我想不是。”沛文慢慢摇头,“他的话很奇怪,他的理由也很奇怪,他——很自暴自弃,好像世界上已没有任何一样足以令他留恋的事物。”

“我不明日,我完全不明日,”浣思眼睛迷蒙、无助得令人心酸,“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为——除了离婚之外,他一定还遭受到什么打击,你知道吗?”沛文关心地问。

“我不知道,”浣思茫然地,“我怎么会知道呢?五年前我若能了解他的内心,我若能探入他的世界,分担他的忧喜,我们——怎会离婚?”

“我无法劝他接受治疗,他顽固得令人生气,“沛文叹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现在呢?”浣思说得有些词不达意,“我的意思是他可在家里?”

“是!他像只困兽般地在那又小又暗的客厅里,他喝酒,他不休息,”沛文再叹息,“懂况可虑!”

“他是什么病?”浣思突然想起来。

“他——唉!你也别问吧!”沛文不肯说,“你不必知道,对你没有益处。”

“他是有救的,是不是?”浣思急切地问。

“是的!”沛文十分肯定,“只要现在开始治疗,痊愈的机会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你告诉他了吗?他知道吗?”浣思更急切。

“他是医生,而且是最好的,他当然知道。”而文说。

“那他——为什么?”浣思喃喃自语。

沛文轻轻拍一下床尾铁栏。

“你又是为什么?”他对着浣思,“我对你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你为什么不接受开刀?”

“我——”浣思深吸一曰气,她已经知道哲凡的一切,明知哲凡没有可能替她动手术,她还坚持什么呢?生命毕竟不是儿戏。“我同意动手术,只是——”

“只是什么?”沛文眼睛一亮,他仿佛看见了希望,浣思和哲凡两个的。

“开刀之时,我希望哲凡在一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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