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轻掬我的梦(12)

2025-03-02 评论


他的胸口不能自已地闪过一阵剧痛,接著,一抹讽刺而尖锐的痛楚席卷他所有的感觉。他狠狠地饮尽了杯中的酒,任辛辣的液体烧痛了他的五脏六腑。

冷晏妮招呼完一个几乎打从开幕以来就天天来捧场的老顾客之后,她悄悄窥伺了楚石阴沉的表情一眼,艰涩地咽了口苦水,绕过吧台转回自己的办公室。

一坐进轻软舒服的沙发内,她所有伪装出来的冷静和雍容都溃散了,一股欲哭无泪的辛酸和痛心淹役了她。

她疲乏却颤悸地闭上眼,思绪开始飘浮到三个月前一场盛大而隆重的宴席上,那是她的好朋友光达电子企业集团的总裁夏靖远为庆祝长子婚礼所办的西式婚宴,她于公于私(夏靖远也是席梦酒吧的投资人之一)都该出席这场婚宴。

当她充当男方女主人,负责款待贺客来宾时,(夏靖远的妻子于前年不幸车祸丧生),她意外地看到一张彷若梦中才能寻觅的男性脸庞,那张温文尔雅、充满睿智、深情的脸,她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被抽干了,一阵晕眩袭来,她虚弱得几乎站不住脚。

接著,她失态地任夏靖远将她扶到休息室去,她神情恍惚,久久不能从那份致命的震撼和欣喜中清醒过来。

想到他复杂又带点轻蔑的眼神,她根本无法踏出休息室,优雅从容地扮演女主人的角色。

她借故身体不适待在休息室里,任已经尘封久远的沧桑慢慢啃啮著她每一寸呼吸,与每一滴泉涌不住的眼泪。

她站在玻璃窗前,那样失神而恍然,直到一个似熟悉又已然陌生的男性嗓音在她身后幽冷地问起:「冷小姐?」她才像触电般惊骇地转过身来,接触到一双揉合了敌视、讽刺和悲痛的眼眸,她又是一阵头晕目眩,摇摇欲坠——

楚石即刻扶住了她,脸上的表情倏地温和下来,甚至,还有一份难言的感情在眼底荡漾。

就在她激动莫名地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时,他像被闪电劈到般粗鲁地放开了手,脸上又恢复了那份疏冷淡漠的神态。

他眯起眼,紧紧地,细细地,死命地盯著她,彷佛想贯穿她的灵魂一般,良久,像一个世纪久远一般,他开口了,声音冷得教人背脊发凉:

「我该如何称呼你?是冷小姐?还是冷夫人?」他讥刺地玲笑一下。「或者,称你夏夫人比较恰当?」

冷晏妮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他的「来者不善」,他居然敢这样嘲讽她!

激愤和屈辱让她逼回了在眼眶内盘旋的热泪,她深吸口气,绽出了漂亮而动人的笑靥。「随楚先生你的高兴,反正称呼只是一个符号,没多大的意义不是吗?」

一抹悲恸而严酷的光芒闪过了楚石的眼底,他点点头,刷白著脸,冷冰冰的一字一句地说道:

「说得好,冷小姐,你不愧是全台北市最成功的交际花,很擅长左右逢源、狡兔三窟的把戏!」

「你——」她气得差点没昏了过去,心痛和绝望让她寒著声音,高亢而尖锐地反击道:

「这是我因应人心不古,世事多变的生存法则,岂敢劳驾楚先生你烦心费神!」

楚石的嘴唇紧抿成一直线,他浑身颤悸,好半天才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人心不古,世事多变,哈哈,冷小姐,你的确是个相当聪明的女人,这点投机善变的本事,我楚石的确自叹弗如。」

冷晏妮用力咬住嘴唇,她到现在才体会到什么叫做百口莫辩、含血喷人,什么是肝肠寸断,生不如死!

她硬生生地吞咽下所有悲痛和煎熬,强作镇定的笑著说:

「楚先生,你何必那么在乎我的人生哲学呢?不能因为你是饱读诗书的知识份子,就瞧不起我们这些餐风露宿、赚些蝇头微利的生意人,就算我是青楼女子你也无权代表上帝来审判我?」

「青楼女子?」楚石冷冷地笑了。「青楼女子也不乏洁身自爱的人,不像有些女子杨花水性,自甘下流?!」

这番恶毒的攻讦撕裂了冷晏妮的心,她悲愤攻心之下,不禁凄厉地笑了,笑得狂野而讽刺:

「说得好,说得真是一针见血!」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般扑簌簌滑落在脸颊、下巴上。「我的确是个朝秦暮楚、淫荡成性的下贱女子,这样你满意了吧!你可以口下留情了吧?!」

她激烈而失常的反应,震颤的身子,泪痕狼藉的容颜处处绞痛了楚石的心,他再也无法压抑蛰伏在内心那份沸腾的感情,搂住她,嘎哑而痛楚地喊出了梗在喉头已久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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