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鲜明犹历历在目,欢悦的深情烧灼了他全身的血液,让他几乎坐不住,欲插翅飞到她身畔,紧紧拥著她,重温当年的欢梦——
优里敏感地察觉他的心不在焉,一抹淡淡的轻愁和怨尤漾在她移眸的波动间。「菜不合你的胃口吗?」
楚石微微一震,对她煞费心思的辛劳,更为她的情意缠绵而感到歉意万分。「菜很可口,辛苦你了,只是——」他迟疑了一下,看到梦安非难的眼光,也意识到优里失望的反应。但,他一想到柳知秋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她那偌大的房子内,倚窗凭栏,让同样凄冷的夜来分享她的零落和萧寂——他的心即刻紧缩成一团,扫兴的话再也按捺不住的脱口而出。「我还有事要出去,你们慢慢享用,不必等我回来。」
优里脸色倏地灰白,丝丝晶莹的泪光涌进她那乌黑的眼眸中,楚梦安见状,小脸立刻绷紧,全身都被一股忿忿不平的怒火燃烧著。
「爸,你要去哪里?席梦酒吧吗?」
楚石脸孔的肌肉跳动了一下,表情立刻变得严肃冷峻了。「梦安,我是你的爸爸,可不是你的儿子,我的行踪还不需要向你交代!」他生硬的说,然后放下碗筷,故意狠下心漠视优里伤感含泪的神态,大步离开饭厅。
他的冷漠激怒了楚梦安,她不睬季刚劝阻的脸色,冲到父亲的身边,言词激烈地抨击著。「爸,我可以原谅你对优里阿姨的残酷无情,但——我不会原谅你和冷晏妮那个女人厮混在一起,你如果要纳情妇,难道不会找个格调高一点的女人吗?」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楚石面罩寒霜地猛然打了楚梦安一耳光。「你的书都念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么尖酸刻薄,我是这样教育你的吗?」
楚石这一掌打碎了楚梦安的自尊和骄傲,她捂著火辣疼痛的脸颊,怒火和泪光同时燃亮了她的眼睛。「教育?」她凄厉地笑了。「爸,你应该打重一点,最好把我心中对你的感情和崇拜全部一起打掉,这样,我也好死了这条心,不必再费神编理由来原谅你对优里阿姨的无情,不会再傻得去相信你对妈的深情不渝,原来——这一切都是用来掩饰你的滥情和虚伪?」
「你!」楚石恼火地再度扬起了手。
「你打啊,最好!你一拳把我打死,把我对你所有盲目的崇拜和狂热全部一起打死,那样我就可以眼不见为净,不必忍受你和冷晏妮那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你——」楚石怒不可遏地揪起她的衣领,一个不经思索的拳头颤悸腾在半空中,季刚倏地冲了过来。「楚伯伯,你请息怒,梦安——她只是一时激愤才会口无遮拦的,你——」
「季刚,你不必替我求情?」楚梦安倔强地昂起她的下巴,清丽动人的脸上没有半丝血色。「让他打死我算了,反正——这样可以正中冷晏妮的下怀,没有我这个油瓶女的阻碍,她正可以称心如意地和我爸双宿双栖,反正——在他这个做父亲的眼里,我远不如一个烟视媚行的风骚女人。」
「你——」楚石气得脸色发青,他狂怒得想打掉她脸上的轻蔑和刻薄寡恩,可是,他的手却被季刚抓住了,而优里哀怨凄楚的声音飘进了耳内:
「楚石,你原谅她吧!谁教她——要多管闲事替我这个不足挂齿的管家强出头呢?」
「优里,你——」楚石懊恼地望著她那泪影朦胧、黯然神伤的模样,一颗心顿时纠葛如麻,所有的怒火都化成一声深远而无奈的叹息:
「优里,你这是何苦呢?」然后,他松开了梦安,脸色凝重地看了屋内所有的人一眼,暗自咬牙,毅然迈步离开。
楚梦安愤怒地想追出去,季刚连忙拉住她。「梦安,你适可而止吧!」
「适可而止?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冒火地瞪著他。
「你追出去难道能阻止得了你父亲吗?除了讨打之外?」
楚梦安倨傲地甩甩一头长发。「我不在乎,最好,他一掌打死我。」
季刚无尽温柔地注视著她。「可是,我在乎,我会心疼的。」
一股酸意直接冲上鼻骨,楚梦安眼圈倏地红了,她泪眼汪汪地投身在季刚宽厚温柔的拥抱里,语音模糊地呢哺著:
「我该怎么办?季刚,你告诉我好吗?」
季刚怅然无言地拥住她微微发颤的身躯,望著优里强忍泪意地躲进了厨房里,他在心底发出一声长叹:
泪眼问花花不语
乱红飞过秋千去
情字怎堪这番柔肠百转,辗转反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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