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别扭了一阵子,这让他很难受。
后来,她让他抱了,可是他再也感觉不到,以往的那种纯粹的快乐,她眼中有挣扎、有矛盾。
如果她不爱他抱,那么,他便不抱了,他不想教她难受。
从此,他再也没在夜里与她亲密。
然而,她却越来越沉默,有时,会偷偷哭泣。
他不懂她究竟在想什么,抱她,她的身子愉悦了,心却在抗拒;不抱她,她还是不痛快。
直到有一回,她主动对他吐实。“我知道你不是我的丈夫。”
他沉默着,没答话。
原想瞒她一辈子,可既然她知道了,那就是知道了,他不会再费心狡赖抗辩什么,也没想问她究竟是如何得知。
“我的丈夫……人呢?”
“死了。”他顿了顿。“他要我来报讯,我说不出口。”
她闻言,闭上眼,泪如泉涌。
他担心她哭得厉害,站不住脚,上前扶她,却教她挥开手,跌跌撞撞避着不让他碰。
他看着落了空的手,很平静问她:“你要我走吗?”
原是想照料她这一生,可她若不允,他也不能强赖着令她痛苦。
“走?”她昏昏沉沉仰眸。
他不是她的丈夫,他们之间的一切便叫悖德偷情,她背叛了丈夫,失了贞洁,这在村子里是要被乱棒打死的,更别提……他甚至不是人。
可悲的是,有再多的理由,她这个头还是点不下去,她已经离不开他。
新婚丈夫是媒灼之言而来的,她还没能更深入与他相处,便失去了,这三年多来,真正与她在一起的是他,真正疼她惜她的是他,替她劈柴打水、同甘共苦的是他,与她一同领略男女欢愉的,都是他……
她——爱他。
尽管他不是她的夫婿,她还是爱他。
她该怎么办?她完全没了头绪。
她没说要他留,也没开口要他走,于是他还是留了下来,等她作好决定再告诉他。
白天,他还是上山打猎,劈些干柴回来,而她也仍是那个娴静持家的好贤妻,归来时仍有热腾腾的饭菜可吃。
一天,又一天过去,她始终没有开口要他走。
有时,夜里太想念她的温度与柔软身子的触觉,他张手拥抱,她僵了僵,却没再推开他。他亲吻她时,她闭眼落泪,于是他想退开,她却紧紧抱着他。
“别……用这张脸。”她没有办法,对着丈夫的脸孔被另一个人占有。
只要不是这张脸就可以了吗?
于是,他撤了仿容(44)术,让她看见他化身成人时的样貌。
“很……好看。”她抚着他的脸,哭哭笑笑。
他已经无法分辨,这样究竟是快乐或伤心。
对他而言,这件事仍是无比欢快,但是对她而言,已经不是纯然的愉悦。她只是要求,别在这时用她丈夫的脸,没拒绝他的求欢,笑着落泪,在欢愉中痛楚。
人类的情绪太复杂,他不懂,只知道,无论他待她多好,她都快乐不起来了。
“告诉我,你的名字……”
“没有。”他没有名字,也不需要名字。
于是,她唤他湛寒。
他有一双深潭般清湛的眸子,一记寒凉淡漠的性情,她总是这么喊,他也总是知道那是在叫他。
直到有一天,他们的事被村民发现了。
有人指证历历,说她在夜里与不知名的男子交媾,有悖妇德。
她没有为自己辩驳任何一句话,她失贞失德是事实,无话可说。
事情沸沸扬扬传开了,为导正村子里的风气,终于请出村长制裁。
那一夜,她问他:“湛寒,你懂得什么是爱情吗?”
“爱?”他困惑,却也无心思考。他明明是要她跟他走,为何她却净问他不懂的话?
“是啊,你不懂,你不是人,没有感情,不会懂……”所以才会以为,一张脸便能取代一个人。
她悲哀地笑了。“你知不知道,人究竟有没有来世?”
“有。”终于,有一个他听得懂,也答得了的问题了,他很肯定地回答了她。
她点点头。“那么,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如果有来世,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她不后悔,只是太痛。
她为了他,违背礼教、违背自小以来灌输的妇德,成了失贞失德的女子,承受着对亡夫的愧疚,可是,那个她不顾一切去爱的男人……不爱她。
她不要再爱一次、再痛一次,一个不懂爱、不能爱的对象,她宁可在这一世割舍得干干净净,永远与情爱绝缘,也不要再错爱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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