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眉。
“这是我妈帮我办的,她说从这个月开始,她会固定汇钱给我——所以不用担心,我们现在很有钱了!”
他闻言,倒抽口气,不可思议地瞪视妻子快乐的娇颜。
她搞什么?居然跟家里伸手要钱?!
“呵呵,你很惊讶吧?”她误解了他的震惊。“其实我也是,本来我想我偷偷跟你结婚,我家人一定都气到不理我了,可我妈说,她舍不得看我一个人流落在外头,所以……”
“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他咬牙,一字一句从齿缝掷落。
“我知道,我妈不是那意思,她是怕我过得不好……”
“跟我在一起有那么凄惨吗?既然这样,你回台湾好了!”
“袁少齐,你很无聊耶!”她也恼了,提高声调。“我有说我过得不好吗?有说我想回台湾吗?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好好听我说完话?”
“那你答应我,别再跟你家里拿钱。我不是说过了吗?你的一切开销都由我负责!”
“我知道,你有你大男人的自尊要顾,可我不懂,明明可以让生活好过一些,为什么要这样勉强自己?”
“你觉得很勉强吗?你决定嫁给我的时候,不就知道我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
“所以啦,我们就让我妈帮个小忙——”
“不准!”
“袁少齐,你这人脾气真的很拗耶!你凭什么不准啦?”
“凭我是你的丈夫——”
凭他,是她的丈夫。
与她成婚时,他便痛下决心,这辈子要竭尽一切所能保护她、给她幸福、供她优渥的生活。
他会用美满的婚姻,弥补她失去的亲情。
他会证明给她的家人看,他袁少齐配得起他们家宝贝女儿,从他们手中抢来的明珠,他会用心呵护。
当年的他,不曾怀疑自己做不到……
袁少齐阴郁地收回思绪,右手下意识地抚上额角。
那里有个小小伤痕,是汪语臻的父亲赏给他的,最深刻的印记。
那天,汪父命令他过去,当面挖苦他,指控他妄想攀龙附风。
“我查过你的底了,死小子,你爸只不过是个建筑工人,你妈跟人跑了,你念中学的时候老是逃学打架,进出警局,还曾经被送进少年辅育院——就凭你这种出身背景,想高攀我们家语臻?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别痴心妄想了!”
一连串叫嚣怒吼后,汪父连甩他几个耳光,最后还用高尔夫球杆敲他的头。
至今他仍深深记得,那种近乎绝望的羞辱感。他到医院缝了好几针,伤口缝合了,心却裂开一道。
他考虑过放弃,试着说服自己告别这段无望的爱情。他对她提出分手,反倒是她一直死缠着他,坚决跟随他到天涯海角。
因为爱已经太深、太狂,他们都对彼此难分难舍,终于不顾一切地私奔。
或许,是他们错了。
或许爱情,终究敌不过现实,只怪他们当年太年轻,让爱的轻烟迷了眼……
“在想什么?”刘晓宣娇声问,递一杯香槟给他。“干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
袁少齐没回答,接过香槟,举杯与她的酒杯轻轻一撞,默默啜饮。
“其实你舞跳得不差嘛,你说从来不跟人跳舞,我还以为你真的完全不会跳呢……”刘晓宣仰起嫣红的脸蛋,凝睇他的眼眸明显流露爱意。
袁少齐淡漠地承接她目光,胸海平静无涛。他不是感受不到这位娇娇富家女对他的迷恋,只是从很久以前,他便发现自己无法再像年轻时那样深切地爱一个人了,他的心已枯萎,了无生气。
“我该走了。”他将空酒杯交给刘家的佣人。“明天一早还要开会。”
“是啊,是挺晚了。”刘晓宣可惜地瞥了眼腕表,已过午夜,虽然对她而言才正是狂欢的时候,但她很清楚,他是个生活规律严谨的男人,一向不喜无谓的应酬,他肯出席她的生日宴,已经算给她面子了。“好吧,你早点回去,早点休息。”
“嗯。”他点点头,正欲转身,她忽然扬声唤他。
“你的袖扣。”她凑过来,替他调整歪斜的黑水晶袖扣,两人亲密的姿影恰恰落入汪语臻眼里。
什么时候他开始懂得别袖扣了?记得她以前送他时,他还严词拒绝,说自己不需要这些累赘的装饰品。
他真的变了。
汪语臻伫立角落,出神地观察前夫。现在的他,不再是当年毛躁飞扬的小伙子了,他懂得打扮,穿着有品味,全身上下透着俊酷有型的雅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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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镜重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