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的爱情位子(10)

2025-03-02 评论


“乖巧懂事”,这就是老师给我的评语,我不太满意,好像在赞美女生一样,老妈却很高兴,她对我向来没什么期待,所以任何评语只要不是负面的,大概都会很高兴。“呵……”是妈的笑声。

自从癌症的阴影垄罩在我们家,家里气氛惨澹至极,现在却听到家里难得的笑声。

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我拿著钥匙的手搁在半空中,这声音,不会吧?

我不知道清清来家里做什么?

我希望她自己能够明白。

我开了门进去。

“你不是到医院去陪你哥吗?”妈狐疑地看著我。

“我今天很累不想去。”

“这孩子真是的。”

“他大概很累吧!昨天开车送我去台中看一个朋友。”她很巧妙地把分手的那段省略。“那让我去医院照顾宗华好了。”

“还是我去,你昨天才从台中回来。”

结果妈去了医院,清清留了下来。

这些日子妈几乎以医院为家,今天在家是为了把堆积如山的衣服洗一洗。

可是我明知如此,我还是跑了回来。

我赎罪似地把衣服全丢进洗衣机里。

“喂,深色衣服不能和白色衣服一起洗。”清清在我背后大叫。

“喔。”

我把白色衣服从洗衣机捞出来,湿漉漉地都到洗衣栏里,衣服像梅干菜一样地绉成一团。

清清替我煮了晚餐,她煮了红烧鱼、姜片牛肉、柠檬鸡丁、酸辣黄瓜肉片汤、炸茄饼、还有一盘菜,是青菜花炒玉米笋、红萝卜、香菇、兰豆,她说那叫“素食锦”。

我很惊讶她煮菜的技术怎么进步那么多。

我也很惊讶她为什么煮这么多的菜。

“我们只有两个人,吃不完这么多。”我呐呐地说。

“我心情不好时就想煮东西、吃东西,煮很多菜、然后全部吃光。”

“喔。”可是其实把菜吃光的是我。

从那时候开始,我便有荣幸常常吃到清清煮的菜。

妈、清清和我轮流去医院照顾哥,当妈去医院的时候,清清就会出现在家里。

她好像已经变成了家里的一分子了,我这么地想。

也从哪时候开始,清清便如影随形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你下午过来接我,我的摩托车坏了,发不动,你可以现在过来吗?”

于是我翘了两节课去载了她。

“我从医院回来,肚子很饿,买了便当,现在又不想吃了。”

于是我在吃完晚餐后的一个小时,又到她租的小套房里吃了一个便当。

“你打字快吗?我明天要交报告。”

于是我用一分钟十五个字的速度,帮她打完了三十页的报告,然后叫醒睡眼惺忪的她。

一切理所当然。“你还在家里,快来不及了,你先过来接我,在去接宗华。”清清在电话的那头说著。下午是宗华的钢琴独奏会,她似乎比任何人都紧张。

这是大哥的愿望。

一个属于他的舞台的钢琴独奏会。

我不时地从后照镜看著他的脸。

英挺的鼻子,深陷的眼框,两条浓黑的眉毛在腊黄的脸上显得太过刚毅。

他一直低著头。

如果不是癌症,他璀璨的人生才正要开始。

但是他却正在凋谢了,他的任何愿望都值得身旁的人努力为他实现。

原本以为办独奏会是件难事,没想到却出奇的顺利,不但很快获得演出的机会,门票还在一个月内销售一空。

大多数艺术家都是在死亡前或死亡后声名才达到颠峰,因为不可能再有更好的作品问世。

因为死亡,不能重生,所以才具更具价值。

是这样的吗?

海报上左边是大哥的侧脸的特写,低著头专注弹琴的样子,头上戴著绿色鱼纹的头巾,遮掩因为化疗快要掉光的头发。

上面写著“新世纪钢琴奇才--刘宗华告别钢琴独奏会”。

“告别”两个字特别刺目。

确实是告别。

这是哥的第一次独奏会,除非奇迹,否则也是最后的一次。

大哥是不是奇才,我不知道,但人生就是这么荒谬,先前大哥还因为申请不到学校而抑郁,笑说自己沦落到钢琴酒吧卖笑。

“沦落”是他说的,钢琴酒吧的女客人十之八九是为了看他才去的。

看到那些女人对大哥痴迷又故做矜持的模样,大概一辈子我也不会遇见。

后来大哥终于申请到朱丽亚学院的全额奖金,但是去了才半年,却发现患了血癌,而不得不放弃,匆匆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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