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我!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文明中还是不肯放手。
“我……没错,我是想让你死,像你这样早晚要死的人,为什么不干脆死了,起码让活着的人,可以活得像样一点!”
文明中的手渐渐松开了。
李母获释似的连退几步,待惊魂稍定后,才又开口说:
“你就放了盈月吧!她是个有身孕的人,禁不起这样再三的折腾啊!就算不为盈月,你也替她肚里的孩子想一想……她……她真为了你,苦够了!我从小到大,宝贝一样似的供着她,从没让她受过委屈,可是,现在为了你,她……她什么苦没受过!你可要有点良心,有点良心哪!”
李母呼天抢地地哭了一阵,平静后才发现,文明中的脸上,竟纵横着无奈伤心的泪水——
李母觉得自己话说得太过,毕竟文明中也不愿耽误李盈月,当初一再拒绝婚礼,为的也是心疼李盈月。如今,行将就木,其实也是早早预料得到的,怪不得他。
她长叹了口气,握住文明中的手。
“明中,原谅我这做母亲的爱女心切,我真的是舍不得盈月,舍不得啊!”
文明中手指动了动,示意要写字。李母张开手掌给他,他清楚地写了个“月”。
“月?哦,你是问盈月为什么没来,是不是?”
文明中用力将眼睛闭上,再睁开,微喘着气,似乎十分疲惫。
“盈月去作产检了,她说她晚上一定会来,你找她?”
文明中又眨了一次眼,脸上有着疲乏的笑意。他安详地合眼睡去。
李盈月坐在医院附近的咖啡馆,等候那位好心的妇产科医生。
“林柏翠,台北医学院医学士……”李盈月手上拿着医生的名片,一次又一次地念着上头的名字和长串的头衔。
她心里挂记着文明中,不知道母亲是否记得替她向文明中解释她缺席的理由。尽管他病重后不曾再说一句话,但她知道他是清醒的,他知道她,也想念她。
每每李盈月握紧他的手,低诉内心的情感与慌张,文明中不止一次地落下无奈的泪水。她知道他想保护她,却无力保护。她也知道纵然自己苦,但他未必过得比她舒坦。
“李小姐,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林柏翠换下一身白袍,简单的T恤、牛仔裤便出现了,看来更年轻几岁。
“不,是我耽误了你的时间。”
林柏翠在李盈月前方的位子上坐下,仍维持医院门诊时的姿势。
“给我一杯冰咖啡。”待侍者走远,林柏翠坐定好一会儿了,他才又开口:“你好年轻,这么年轻就决定生孩子,的确需要很大的勇气。”
“你有像我这么年轻的病人吗?”
“有。最小的才十五岁。不过,我总觉得你和她们不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呃,她们之中,不是未婚妈妈,就是奉儿女之命,而你却不同,你的怀孕是有计划的。”
“没错,我等不及要这个孩子。”
“这……是什么理由?”
“我的丈夫,我的丈夫已经癌症末期,如果我再不生,他……他就见不到……见不到这个孩子了!”
李盈月的话如青天霹雳般打击着林柏翠!
是什么样的感情,是什么样的爱,能使一个女人如此强烈地为她的男人牺牲?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女人!
两性间的爱,爱之至深,莫过于共同成就一个流着彼此血液的生命。爱藉由生命不住地传承下去,生生世世,永不止息。
他敬佩眼前的女人,敬佩她的爱。
“你真伟大。”
“你不了解,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他该做的,如果他能做,他做的绝不会比我少。”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个幸福的人。他现在……”
“在加护病房。他没有多少日子了,我想……我想……”
李盈月不敢想像这想法听在一个医生的耳中,会是那么地荒谬。
而聪明的林柏翠,把前前后后听到的片段加总起来,竟也猜出一二了。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用人工的方法逼他早产,那太危险了,不只是胎儿,连你都有血崩的可能。我绝不能那么做,那是谋杀啊!”
“林医生!”李盈月忘情地抓住林柏翠的手:“你不是说有存活的可能吗?”
“是有,但那太渺茫了,我不能……”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要去试!”李盈月坚定地说着,眼睛却软弱地流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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