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狐(15)

2025-03-02 评论


她怔怔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整个情绪被扰乱了。

罗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总觉得他对她似乎有着某种难以解释的敌意,好像她曾经得罪他似的,因此他对她说话的口气才会特别带刺……

可是,既然他讨厌她,为何又要不断接近她?他究竟有什么企图?

不安地胡乱想着,脑中又闪过那张令人惊颤的狐狸脸,她心一悚,决定还是离罗隐远一点比较好……

对,她等一下一定要跟刘志宣说清楚,要她学插花,除了春流花屋,哪里都行,不论如何,她都不会再踏进春流花屋一步。站在春流花屋的紫藤花围篱外,向宛青蹙着白净秀丽的小脸,一脸郁闷无奈,彷佛被人强押而来似的,满心不情不愿。

她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刘志宣,更不明白刘志宣为什么要勉强她来向罗隐学插花,罗隐又不是大台北唯一的花艺师,要学,也不一定非得找他不可。

刘志宣的说法是不愿见她因为一点点的压力就退缩,他希望她能强势一点,不管是对他的家人,还是对她自己,他都要她努力去争取。还有,他希望她能借着插花和他母亲多些互动,不要畏惧他母亲的气焰和排拒,所以,他才会不顾她的反对强迫她来,甚至百忙之中还抽空亲自开车送她到竹林巷口,直到见她走进巷内才离开。

有时候,她真搞不懂刘志宣是为她好,还是在折磨她,明知她有许多顾忌,他却常常勉强她,弄得她疲惫不堪……

重重地吐了一大口气,她的脸色凝重,步伐沉滞地走入花屋的庭园,却迟疑地杵在门外,始终没有跨进去的意愿。

「人都来了,为什么还不进去?」罗隐的声音倏地在她背后响起。

她大吃一惊,回头看着无声无息出现的罗隐,一颗心险些跳出胸口。

罗隐简直像个阴魂一样,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她都不知道,加上那头披泄轻扬的长发,胆小的人大概早被吓死了。

「怎么?又被我吓到了吗?」罗隐嘲弄地扬起俊眉。

「你走路都不出声的吗?」她抚着胸口瞪着他,有种被戏弄的感觉。

「是妳心不在焉,才没发现我走过来,我刚去温室摘了花,这些正好可以当成上课用的花材。」他揶揄地瞄了她一眼,低头嗅着手中捧着的一束花。

她这才发现他抱了一束漂亮的荷花,淡紫、淡黄,淡淡的粉红,色泽美丽极了。

「这是为妳摘的,这些花最适合妳了。」他意有所指地抬眼注视着她。

向宛青就像一朵清潋绝丽的芙蓉,在尘世这片污泥之境努力想保持着自身的纯净,却又在种种压力下不得不随波逐流……

他那种直接得像要把人看透的眼神令她不太自在,她只能敛着小脸,僵硬地道:「是吗?谢谢。」

见她如此拘谨,他暗觉好笑,又接着道:「看妳的表情,妳似乎是被强迫来的。」

她没有回答,但已形同默认。

「就算被强迫,妳还是来了,我早就说妳一定会来的,因为,只要是妳那位『未婚夫』的要求,妳都没有勇气拒绝。」

「我……」她因为无法反驳他的话而感到有些沮丧。

「对他百依百顺,这就是妳所谓的爱情?」他进一步讥讽。

「罗先生,我来是要学花艺的,不是听你冷嘲热讽。」她不悦地反击。

罗隐盯着她倔强昂然的神情,突然笑了。

「对嘛!这才是妳的本性,像朵孤芳自赏的荷花,有自己的傲骨和脾性,但为什么在刘家母子面前却变得那么卑微柔顺呢?妳欠了他们什么吗?」他故意道。

她愣住了,她的本性?

她的本性是什么?以前那个坚强、独立、不轻易向人低头的她,自从母亲死后就解体了,彷佛被抽去了骨架,只剩一身皮囊,唯有找个支撑才不会倒下。

而刘志宣就是她的唯一依靠,是他帮助她度过了生命中的低潮,要是没有他,她早就不存在了。

所以,为了他,为了这份今生难以回报的人情,她可以改变自己,可以低声下气地接受刘夫人的种种刁难与斥责,可以藏起自己的傲气与自尊,选择当个温顺乖巧、安静依附在刘志宣身旁的小女人。

但罗隐却总是一再地挑起她的情绪,像个恶劣的顽童硬要戳破小丑的伪装面具,硬要逼出笑脸背后的辛酸,残忍又无礼地侵犯她内心的私人领域。

真过分!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他懂什么?

「你的话已经逾越了基本的礼貌了,罗先生,你都是这样浪费学生的时间吗?」她冷着脸,耐性已到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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