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荧惑挣扎了一下。「你不要碰我!」
皇泰清注意到她额头上多了一块青紫。「这怎么回事?」他探手触摸。
「我叫你不要碰我!」梁荧惑从他胸怀脱出,一脸戒备地退到窗台。
「我问妳额头上的伤怎么回事?」皇泰清嗓音转冷。
梁荧惑怒瞪着一双美眸,依旧不回答。
皇泰清朝她走近一步。
梁荧惑猛然吼了起来:「我早上换衣服时,不小心撞伤的!那时你正在高原相亲!」
皇泰清眸光闪了闪,顿了一会儿,俊脸换个表情,似笑非笑地,走向她。「妳也知道我去相亲──」他伸手摸她的发髻,神情和态度就跟平常一样。「那刚刚何必多问。」
他靠得太近,她几乎被困在窗台,闪不开,只好背过身,不看他。徐徐微风自窗板缝隙钻进来,搔得她的胸口又痒又热,真奇怪,明明是风,为什么她会觉得热。突然间,她感觉自己的头发散了,一丝一丝垂落,在她背上游移,弄得她寒毛直竖,一阵敏感地颤栗。
「妳昨天说过要剪头发,我现在帮妳剪。」皇泰清的气息吹在她耳后。
「什么?!」梁荧惑猛然转身。她散乱的发,又惊又红的脸,看起来就像床上的美女。
皇泰清拉着她往床尾凳坐,抓起她颊畔的一绺发丝,握在掌中,从猎装衣袋掏出小刀,「唰」一声不太清澈的幽微闷响,割下她的长发。「好了,这样就行。」他说着,用一条鲜红色带子束好那黑亮的断发,收进胸口衣袋。
梁荧惑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搞愣了。
皇泰清抚着她的脸庞,说:「头发剪了,妳得乖乖在这儿养伤。今天──妳又破坏了一次我的好事──」
NualaO\'Faolain说,当好几个月来不曾谈话的某位同事,把妳抱在他的风衣下,一起在暴风雨中跑过大街,妳就完了……
虫儿已经爬进了玫瑰花蕾……
皇泰清清楚记得,长辈跟他提相亲时,他的脑海闪过了梁荧惑。「也许该在虫子逐渐增多前,做些什么……」
落日时分,两个男人站在险峻光秃的山丘顶,眺望下方,干涸的溪河将贫瘠的大地一分为二,宛如生病老妪脸庞上一条深刻的皱纹。左岸遭过度放牧的草原地,快要没有绿意了,加上害鼠打地洞横行,好不容易长出一丁点的农作几乎被啃食精光。
这个由单调岩山、低谷、草原地组成的三不管地带,在一场国家内战休止期间,成为流离失所人民的聚集地。国际组织的维和部队进驻后,人道救援团体跟着涌入。
近来,皇泰清在这儿投注不少心力,建收容村、学校、医院,做陆域环境调查,从事耕作,一切还算顺利,就耕种农作不见成效。
「你看怎么做?」说话的男人身上穿着绿色衣衫、黑色行军裤、软革靴,很制式,一顶白色贝雷帽固定在他衣服肩饰带下。他名叫柏多明我,是无国界慈善团体人员,不知从哪一年开始,柏多明我所属的团体与皇泰清的团队,经常会聚于同一个地区。时间一久,两个男人自然成为朋友。「听说在这之前,你是个生态专家──」
皇泰清一笑。「你听谁说的?」他往丘下走。
柏多明我也迈动长腿。
皇泰清顺着灰扑扑的土道走,两侧帐棚式矮屋一栋挨着一栋,偶尔从某张门帘传出孩童哭号或老妪虚弱的咳嗽声,不成群的牲口家畜用前肢扒着从乱石细缝长出的绿色植物。
「明天开始架围栅,将尚有牧草的区域围起来,限制牲口放牧的数量,引苍鹰猎捕害鼠──」
「这叫生物防治,还是食物链?」柏多明我笑着插话。
皇泰清没回答他,根本不必要回答。柏多明我这家伙本身也是个专家。「总之,明天请你们那边的人跟我这边的人一起架栅栏。」
「这种粗重的工作,我们这边的人做就行。」柏多明我摊摊手。「我们这边的人哪舍得让你那边的美丽女士们做粗活。」
皇泰清笑了几声。「随便你。」柏多明我显然忘了他的团队还有九个大男人,这下他们乐得轻松。
「对了──惑惑怎么没跟你回来?」柏多明我注意到皇泰清此次离开再回来,团队里少了两名成员,他想问的是另外一名……「我听说,惑惑从屋顶上摔下来,不要紧吧?我很担心她。」前一阵子,政府军请他去做客,不在几天,一回来,皇泰清已开拔离去,让他心生牵挂。
「她的事不用你担心。」皇泰清淡淡说道。柏多明我和梁荧惑挺有话聊,他今天才发觉自己不喜欢这种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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