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过。”将双手从裤袋抽出,唐定昂随性坐了下来,整个人向后躺平,成大字型的在水泥地上像块抹布摊开:“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不要,因为,我知道翔引那家伙会哭,搞不好还会和那只笨死神哭得不分上下……我不想看到任何人的眼泪,狐狸,你知道我最讨厌人哭。”
“你并不讨厌凉的眼泪。”轻声反驳道,余定宣走了几步,停下:“你就这么笃定我不会有眼泪?”
“狐狸,我认识你都几年了,这些日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是这副让人想扁的调调,脸色从来没变过,那就更别说是眼泪了,我看你到死都会是这样子。说真的,你要是哪天哭了,我看那天太阳会打西边出来。”唐定昂笑了起来,只是,朗朗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空洞。
吸了口气,再长长一叹,唐定昂举起了双手,十指张开至极限:“嘿,狐狸。”
“……干嘛?”余定宣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声音干干的。
“你知道吗,手这样向天空张开,好像整片天空都是自己的。”唐定昂轻笑着,两只手掌突然握起:“可是,握拳之后,你就什么也抓不住了。”
“笨蛋。”一只黑色的球鞋踹了过来:“不要说这种没有意义的蠢话,起来。这种天气躺在地上会感冒,就算是笨蛋也不会例外。”
“拜--托--”没好气的给了余定宣一个白眼,唐定昂俐落起身,顺道拍去身上的灰尘:“贱狐狸,我就要嗝了,你说话就不能稍微好听一点呐?”
“不好意思,就像你说的,我就是那种就算天塌下来,还是这副让人想扁的调调的人。”扯下唇线,余定宣皮笑肉不笑。
“这样也好啦。说真的,死前没有见到翔引一面实在有点可惜……如果他像你一样冷血就好了。”提提衣领,再拍拍双袖,唐定昂回首给了余定宣一笑:“这样子,我就能很放心地找他来交代后事。”
看着唐定昂,余定宣的眼神闪了闪,半晌,他才开口:“喂,定昂,你爸妈给你的那栋房子,你打算怎么处理它。”
“管它,反正房子本来就不是我的。”耸耸肩,唐定昂表情漠然,脸上写着不在乎:“对了,如果你有空的话,记得帮我那些花花草草浇个水,别让它们死得不明不白。”
“喔。”应了声,余定宣也是相同的面无表情:“我会找个人定期整理那边,直到那栋房子换主人为止。”
“谢了。”露齿一笑,唐定昂神采飞扬:“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些花草,有你这句保证,我相信它们会活得很好。”
“得了。”斜眼扫了唐定昂一眼,余定宣也笑了,笑容极淡,犹如映上水面的倒影:“就这样?”
“就这样。”点点头,唐定昂忽然皱起眉,表情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一般:“……狐狸。”
“你怎么回事?”唐定昂不对劲的声音,让余定宣一个箭步跨到他身前,张臂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是不是发作了?”
“嘿嘿,好像是……狐狸,你知道吗……”额上布满冷汗,唐定昂勉强露出一抹笑容:“我突然……觉得看不到……日出……好可……”最后一个‘惜’字尚未出口,他整个人便痛晕了过去,再也没有知觉。
怔怔地呆看唐定昂五、六秒,余定宣才有了反应。收紧双手,他紧紧抱住了昏迷不醒的唐定昂。
“姓唐的,认识你这么久,现在才知道你是这么狡猾的人。”咬着牙,余定宣的声音不稳:“我也是人,我怎么会没血没泪的……你这家伙,你实在他妈的太狡猾了,太狡猾了……”
“告诉你,定昂……明天,太阳会打西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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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手术室里灯火通明,里头的人正忙着抢救一条生命。
走廊,开刀房外的通道上,或站或坐或蹲了几个表情不一的人。
“定宣……”蹲在走廊上,陆翔引的表情凝重,语气是不该属于他的消沉:“你刚说的,全都是真的吗?凉……真的会在凌晨两点带走定昂?”
“对。”板着一张斯文俊逸的脸蛋,倚墙而立的余定宜以食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睛:“他会在凌晨两点勾走定昂的魂,结束他的生命。”
“难道连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吗?”咬了咬牙,低着头的陆翔引握紧了拳,努力想克制住心中的那份激动:“我们就只能傻傻地待在外面,数着时间,然后眼睁睁看着定昂死在里头?”
“——对,我们只能这样子。”隔了许久许久,余定宣才开口:“这是早已决定的事情,并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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