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一怔,低头不言。
今日他说话比平日多了百倍。
孔自然,大自然,自然逍遥,他们都有好名字。
金源蜜月回来仍然取笑他:“哟,家里多了一名才子,祖宗积德。”
一个大雨天晚上,金源声音不那么镇定,颤抖著在电话里说:“千岁,快来,帮我送蟠桃去医院。”
千岁跳起床,赶过去看个究竟。
只见蟠桃躲床上痛苦地呻吟,金源一筹莫展,哭丧著脸流汗。
千岁立刻说:“你抬头我抬脚,上小货车,赶去医院。
他已有经验,知道不用害怕,只须谨慎。
金源在后座陪著妻子,千岁飞车前往医院,途中效能警察追上来。
金源大叫:“我老婆要生了!”
警察二话不说立刻帮他们开路。
急救人员已在大门等候,立刻把蟠桃抬进去,金源泪流满面。
不一会医生出来表示要做紧急手术,剖腹产子,著金源签字。
金源刺激过度,号淘大哭,旁人侧目。
看护连忙安慰:“王先生,我们可预期王太太及双胞胎母子平安。”
“保证?”金源得寸进尺。
医生笑拍胸口,“我来担保好了。”
金源坐下签字。
医生说:“王太太已怀孕三十二周,胎儿发育良好,我们估计两名胎儿各重三磅左右,需住氧气箱。”
千岁暗暗吃惊,三磅,象猫一样。
金源对千岁说:“叫双方父母来。”
千岁摇头,“让老人睡到天亮。”
看护凝视千岁,“你是好人。”
金源筋疲力尽倒在候诊室沙发上。
千岁问:“孩子名字想好了没有?”
“两个都是男胎,叫添锦与添威。”
千岁忽然反对:“不,不能叫那样俗气名字。”
“才子你有何主意?”
千岁决定两个侄子必须有比较文雅的名字。
“爸说要有金木水火土。”
“叫自由与自在。”
“什么?”
这时看护推著氧气箱出来,“王先生,恭喜你,母子平安,左边是添锦,右边是添威。”
千岁趋近看,只见两只小小红皮老鼠,面孔皱皱,苦恼地打著哈欠。
他忽然感触,当时如与蟠桃在一起,今日做父亲就是他,不过他的儿子,决不叫王添锦王添威。
那边,金源又痛哭起来。
千岁连忙用摄影电话拍了几张相片,这才通知了婴儿的四祖。
一下子双方所有亲戚都涌至医院,千岁静静退出。
他在停车场找到小货车,打开车门,听见背后有人问:“可以载我一程吗?”
千岁转头看到恰才那个俏护士。
他忠告说:“小姐,千万别乘顺风车,也不可以让别人乘顺风车。”
看护说:“你不是陌生人,我有你家地址电话。”
“上车吧,去哪里?”
“我已下班,去喝杯咖啡如何。”
千岁笑笑:“我还有事,改天吧。”
他把她载到家。
“三十六号七楼甲座,我叫欧阳,现在你知道我住在何处了。”
千岁大方说:“幸会。”
“你不认得我?”
千岁微笑。
“你家就在附近,斜对面那幢旧房子,自我家露台可以看到。”
千岁睁大双眼,什么,她就是那个瞥伯?她有正当职业,容貌端秀,可是,却拥有如此怪癖好,可怕。
千岁忍不住轻轻问:“你看到什么?”
轮到她微笑,“很多,我们知道,你没有女朋友。”
“我们?”
“我与表妹同事。”
千岁深呼吸,“为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欧阳感喟,“因为生活沉闷,工作压力重,因为我们只是小市民,不能象城市富豪千金般放纵任性以及无后顾之忧,我们这些女孩子只得苦中作乐。”
千岁听得发呆。
她吁出一口气下车,忽然转头,“以后站露台时,请脱去上衣。”她又笑了。
千岁过好一会儿才能开车,至少人家懂得表达心思,他却不会。
千岁陪母亲去探访蟠桃,他们带了小瓶叫一口盏的燕窝做礼物。
诸亲友见他们母子来了,连忙招呼,一边老实不客气情不自禁地上下打量王千岁。
千岁只穿白衬衫卡其裤球鞋,戴一只不锈钢手表,可是看上去朝气蓬勃,精神奕奕,他知道母亲的亲友正在判断他底细斤两,他们无礼,他却不想失礼,不卑不亢微微笑朝他们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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