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迂回的路(30)

2025-03-02 评论


她的皮肤光洁,体态丰盈,似比从前更加年轻漂亮。

“按摩、沐足、过夜,请跟我来。”

千岁身不由主跟著她走。

“你不记得我了。”

她咕咕笑,“我当然记得你,你是常客。”

千岁握住她双肩,把她扳转过来,她诧异地看著千岁。

千岁付她现款,她拉著他进门,叫他坐下,问他可要烟酒,顺手脱下外套,露出丰满身段。

电光石火之间,千岁明白了。

他说:“你不是小红。”

女子抬起头来,“小红,我没说我是小红。”

她长得好像小红,但比小红年轻健康美貌,她像从前的小红。

女子反问:“你认识小红?”

千岁点头,“她好吗?她近况如何?”

女子看著千岁,“你倒还记得小红。”

千岁已知不妥。

她缓缓坐下,喝一口啤酒,“小红上月已经病逝。”

千岁听了,遍体生寒,呆著不懂说话。

“只有你问起她,”女子黯然,”人去灯灭,已经没有人记得她。”

半晌,千岁轻轻问:”小红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姐姐,她并不真叫小红。”

千岁惊骇,你明知她的下场,你还步她的后尘?”

那女子笑了,“家里还有大堆人要养,谁不想吃好点穿好点盖个大房子什么的,自己小心点也就是了。”

千岁只觉物伤其类,无限凄惶,他低头落泪。

“你与小红什么关系,你缘何伤心?”

女子一边问一边趋近,把手搭在千岁大腿上。

千岁缓缓站起来,推开木门,离开亮著红灯的小板房。

“喂你,你叫什么名字?”

千岁不出声,回到车内,忽然暴吼数声,用拳头大力击向车座,接著,发动引擎,踩下油门,车子直冲出去。

他用极速危险驾驶,逢车过车,像疯了一般,不知要驶往何处。

直至他看到闪灯路障。

他缓缓停下车子,警察过来同他说:“你快调头走乡级公路,这里发生两车相撞,一车翻入河中,未知伤亡数目。”

千岁看到小型货车残骸,伤者躺在路边,有些动也不动,有些辗转呻吟,大雨淋下,路边形成一股血泉。

另外一个警察吆喝:”快驶离现场!”

千岁只得掉头往回驶。

回到家,一声不响。

母亲告诉他:“孔小姐向你辞行,她急不可待,前往兰州教书,明日一早八点乘飞机往北京转火车到甘肃。”

他只答了两个字“明白。”

“星期三中午,我约妥陈伯母及她女儿喝茶,你也来吧。”

千岁仍然用那两个字,”明白。”

他妈担心,把手按在他头上,”忽然听话了。”

他朝母亲微笑。

母亲轻轻说:“在妈妈眼中,千岁永远只有七八岁模样。”

千岁握紧母亲双手。

“为著妈妈,你要振作,好好生活。”

“明白。”

第二天一早他开车往飞机场送行。

孔自然一眼就看见他,她笑著走近,”千岁,昨日我打过三次电话给你。”

千岁看著晨曦中像是会得散发晶光的她,无限依恋。

她知道时间紧凑,同千岁说,”答应我一件事:继续回补习社读英文。”

千岁点点头。

她松口气,“我会写电邮给你。”

“你自己小心。”

“千岁,你也是。”

这时,她那帮旧同事已经涌近,千岁离开。

他们像是看不见千岁,纷纷向自然问好。

千岁见目的已达到,悄然离开飞机场。

在甘肃省兰州市某处,说不定有一个比他更憨钝的楞小子,看到孔自然那么友善亲厚,会产生同样误会。

回程中买一张报纸,在内页最不当眼之处,不知怎的,甘肃二字忽然摄入眼中:甘肃暴雨成灾,隆南地区孔县的草坪乡及桥头乡暴雨成灾,至少七人死亡,其中三人为儿童,五月二日下午六时左右,山洪暴发,五十二间房屋倒塌,二十三座电站冲毁,农作物受损面积达十八万亩

千岁平日怎么也不会留意这段新闻,路途遥远不关他事,他有他的生计足够忙碌。

他叹口气,收起报纸。

回到修车行,他努力洗车,里里外外抹的干干净净,车厢里果皮口香胶全部扫清,忽然在玻璃窗上看到一个倩影。

他转过头去,一时不认得那是二小姐邓可人,她减短头发换上套装,但是却仍然穿著红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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