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月泠轻唤数声,也不见他有反应,她着急的举目四望,公路上冷清清,天上闪电急驰,雨势滂沱,心想总不能置他于不顾吧!只好将平日里防人之心、自扫门前雪的教训全都抛在脑后。
拨开散乱的头发,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张年轻的脸,虽然面色苍白,却睁开了眼睛,微弱的话语在大雨里听不清楚,他瞪着她,挣扎着要起来。月泠用力地搀起他,踉跄地扶进车子里,他却在呢喃中昏过去。
自从将他带回家来以后,月泠整个夜里都忙个不停,脑子里更有一大堆问题盘旋。她脱下他湿透了的衣服,每一件都像武侠演员穿的戏服,白色的靴子、白色的束发、腰间缠着黑色的柔软腰带,一只精致刺绣的皮腰包、长长的头发完全看不出像是戴了头套。没有了衣服的遮掩,月泠吃惊的发现,他左肩上有数条被利爪抓过的伤痕,背部还有两道翻卷的创口,被水浸泡得红肿、火烫。身上的血,大概因时间过久,已凝结成一块块暗紫色的硬痂,肋骨的淤血和其他几个细碎的小伤处与之相较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照料好他的伤口,再喂他吃过退烧的药后,月泠进入浴室里整理自己。虽然她已经累得很想躺下休息,却仍然不时地起身检查他的脉搏,坐在床前的大椅子上,她细细地打量他昏睡的脸,好一张俊秀面孔:剑眉,星目,胆鼻,方口,最醒目且令人着迷的地方,是那双入鬓剑眉。那双睫毛长长的眼睛,那挺直的鼻子,她想起了武侠小说里描述俊男的形容词。她好奇地倩测,这张脸是自然天生还是巧夺天工的化妆术,虽然有隔夜未刮的胡碴子和青白的脸色,他依旧是个潇洒的美男子。
月泠怀疑她是否太忽略演艺界的消息,什度时候有位如此出色的演员,她居然一无所知,看来他真的很敬业,在这么狂乱的大雨天还拍戏。奇怪的是回来的一路上并没有看到外景队的踪迹,尤其他身体的伤口是真正的剑伤,并不是化妆术,或许是因为拍戏的关系,他身上没有任何现代人的物品,也没有透露身分的线索。她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认定他不是恶人。
虽然很累,她还是强撑起身子摸摸他的额头,幸好退烧了。抬头望出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远处的观音山在雨后更显青翠,天边泛白黎明近了。疲惫的身体再也熬不住睡意,跌坐在椅子里沉沉睡去。
他悠悠醒转,混沌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觉得全身酸痛,视线不清的探看他的周围,默默的打量这个看似女子闺阁,又十分陌生的房间,他模糊地记起那场血战,为了躲避青松堡主抛出的火雷弹,他在真气已然耗损太多的情况下,强使「身剑合一」跃下「落鹰崖」,威猛的爆炸力使他控制不住下坠的速度,狠狠地掉入黑暗里。
他想起自己曾在雨中踉跄而行,又湿又冷,肩与背的伤处火辣的刺痛着自己。有位女子,温暖的手,细柔的声音。他知道受人搭救,但却糟的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体内流转的真气有些停滞并不顺畅,若多加调息应无大碍,倒是身上的衣物全无,尤其最重要的「惊虹」不在身旁使他再次搜寻起这个房间来。
转头,他看见她睡在床边的椅子上,自己正占用她的床。美丽的幻影?或许,但绝对是赏心悦目的一个,她的长发披过肩头,身穿一套怪异的衣眼。缓慢地,她睁开眼睛,一对明眸。忽然两人视线相对,她仿佛才想起房间里还有人,羞涩的红晕泛上脸颊,更见动人。
月泠张开眼才纳闷为什么会睡在椅子上,已经感受到一道视线正看着自己,一阵臊热轻轻地爬上脸颊。昨夜他只是个昏迷不醒的伤者,如今才意识到他原是个陌生男子。
「喔,你醒了。」月泠站起身拢一拢睡乱了的发丝,靠近床边。看到她的病人仅是瞪着她,一副无助模样。「你还好吧!头还痛不痛,我担心了一夜。」她坐上床沿,量他的脉搏后,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他出于惯性地偏开身体,却牵动身上的创伤,感到一阵刺痛,不由地更清醒几分。她见状,回手轻抚他的肩头制止,「别动,你身上有好几处伤口,昨夜我只是草草包扎……」
「请问姑娘是……」
好吧,他原来还没有从戏里醒来。她暗笑,继续摸摸他的额头,「我是正好在大雨里捡到你的人。」他的皮肤摸起来还有些烫,人看起来也有些迷糊不像是很清醒。她离开床沿走向房间角落,打开一个鼓鼓的箱子,抽了件男用的黑色丝袍,放在床上。「这是我带回来要送人的,你就先将就穿吧。」月泠一面说话一面走出房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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