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来了吧?明天开始放假,今天要早点休息,不玩个痛快我不回台湾。」
「是,我的大小姐,咱们上车吧!」宫爵连忙拉开车门比出「请」的动作,邀请佳人上车共赴饭店——找周公下棋。
「哥,那就掰喽!」
「掰,祝你有个美好假期。」
盏盏街灯下,黑头轿车驶离餐馆,目送车子离去,封皓云备感落寞。
是这社会太功利了吗?他不明白究竟学音乐有什么不好,为何大家都只看见他在商业上的天份,期望他从商,而不支持他步向艺术这条路?他自认音乐上的天赋并不亚於前者,事实证明他也的确成功了。
抬头望见天狼垦正闪烁,热爱音乐的灵魂自嘲是人群中一颗寂寞的天狼星,虽光亮,却无人了解,彷佛相隔了8.6光年,他和一般人离得太远了。
叹息而回首,他的视线与对街一道人影交集。
怎么可能,是她?!
夜云轻轻掩上长空,在惊讶中分秒流逝显得缓慢、无言地视线交会,是天意吧?
滴答滴答……天空竟又下起了雨。重临酒吧,酒保瞪著眼没说话,认真地考虑是否该请她签下切结书,若酒精中毒本店恕不负责。
「是猜对,也是猜错,我们再度相遇,却不在巴黎。」
「你做了什么事,怎么酒保直盯著你发楞?」
「没什么,只是在瞧见你的五分钟前,我刚乾掉第十一杯调酒。」
「那他们该发张贵宾卡给你而不是瞪你,来者是客,没道理将钱往外推。」
「如果连我朋友的一起算,我们共点了二十一怀。」
「酒喝太多伤身,我们是否该换个地方?」
「放心,酒精对我不构成威胁。」
放弃坐吧台,两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各自点了想喝的鸡尾酒。
「封先生有演奏会吗?怎么会来义大利?」
「主要来拜访一名义大利籍的音乐大师,向他请教一些作曲上的问题,正事除外,私底下我也曾想过要来瞧瞧父亲生长的地方。」
「你父亲会选择在台湾落脚也真特别,」
「正确来说,他是那种所谓『为爱走天涯』的痴情男子。想当初在罗马一家酒吧里遇见弹琴的母亲後,便对这位台湾来的小姐一见锺情。」
「听来是个浪漫的序幕。」贾暧彤难得这样称赞爱情。
「浪漫的开头未必会有浪漫的结局,我父亲系出义大利名门,家族长辈不能接受我父亲娶一个东方人,於是选择离家出走,与爱人到台湾定居。」
「义大利名门?令尊该不会姓希麦雷亚吧?」这事她似乎听蘤沂说过。
「你知道?这件事应该没被多事人炒作开来吧?」上头在事发後很快就压了下来,连欧洲报纸都只昙花一现地出现便销声匿迹,看来是丢不起这个脸。
「我有个好朋友也是欧洲名门,她提过这件事。」无色兰姆酒与无色橙皮酒调成的X.Y.Z.静静地伫立,覃暧彤笑著想,她们三人不也是群不露真面目的X.Y.Z.吗?
「她还说希麦雷亚家族历史悠久、产业丰厚,虽然失了栋梁,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真要垮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至少能再拖个几十年。」
「她说的很中肯。瞧,後代都快三十岁了,希麦雷亚还没走进历史。」
「照你这样说,令尊应该就是凯顿森·希麦雷亚吧?」
「正是。」
「他很有勇气,值得人尊敬,很多男人虽然爱著令他们心神向往的女人,却没勇气反对家中势力,到头来也只能放弃。」脑海中浮现出乐府名篇「孔雀东南飞」里的文句,那并不单纯是礼教时代的悲剧,懦弱才是人类的原罪。
「我知道,所以我感谢他当时选择与我母亲离开义大利,因为这样才有了我,也才能让我随心所欲地倘佯在音乐世界里。」
「你父亲到台湾後应该没再从商了吧?」若有,没道理蘤沂不知道。
「他年轻时就迷上调酒,曾以一杯名为『西西里阳光』的作品得过义大利鸡尾酒大赛冠军。他选择在台北开间酒馆,造就了我热爱调酒的个性。」
「这我倒有点印象,店名叫『MeetSicilia』,位於软化南路是吧?」
「算起来它在台北的名声也不小,很多名人雅士皆光临过。」
「可惜我很少在台湾喝酒,一切认知都是听人说的。」她不像醉芙,动不动就与酒为伍,只听醉芙提过那间十分道地的义式酒馆,她本身倒没什么兴趣,因为敦化南路离她住的地方有些远。「大隐隐於市,可是台北商业人士这么多,你父亲难道就不怕家人循线来追他回去,或是被同行认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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