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归人(16)

2025-03-03 评论


“没有,一有人打来找你我就立刻记上,怎么会遗漏?”母亲白女儿一眼。“我可没老糊涂!”

“那——算了!”李颖摇摇头,不再说下去。

“你是不是在等一个人的电话?”母亲很会察颜观色。“是那天早晨来的那个韦思烈?”

“妈——”李颖擦头发的手停止了动作。她心中讶然,母亲是否已看出了什么?“怎么会呢?韦忠烈是叶芝儿的丈夫,我为什么等他?”

母亲神色有些特别,却没有再说什么。

“稿子整理好了吗?我叫阿珠送去!”她转身走出浴室。

“放进牛皮纸袋了,在书桌上,”李颖也走出来。“妈,写完这本书我想学开车,以后去台北也方便些!”

“只要你抽得出时间,学什么都不成问题!”母亲径自走进书房,很快地拿了牛皮纸袋出来,又到后面去叫阿珠送稿了。

李颖也顾不得吹干头发,一个个地开始回电话,这么一讲就是一小时,不但湿头发干了,口水也讲干了。然后,她抽出一大叠旧报纸,是母亲留给她的,她把自己关在书房十天,说真话,和古代的闭关练武功有什么不同呢?她全心投入,已浑忘世间事了!

但是,思烈该有个电话来,该有点消息的!

那天他跟着自己走上梯田,他递来手帕,他握往了她的手,他又为她抹去眼泪,无论如何,这是实实在在的事,不像两年前那么——那么虚无缥缈,似真似幻,若有若无,他——为什么没有消息?

看报纸的动作停下来,“陌上归人(16)”只写了八万字,结局还是未知数,是吗?连她也不知道该是个悲的?喜的?或遗憾的?或圆满的结局?或者说,她是希望这结局由另一个人来安排,是吗?

电话铃突然响起来,把沉思中的她吓了一大跳,拿起电话,声言很不平稳。

“我是李颖,找哪一位?”她问。她所做的事都爽快洒脱,这是她的个性,只除了感情!

“我们十天没见面了,是吗?”低沉的声音,有着难以抗拒的巨大吸引力。

“你——我写了十天稿!”她说得好困难。思烈,他怎么知道该在今天打电话来呢?

“我知道!你十天没在梯田间散步!”他说:“写那一本‘陌上归人(16)’?”

“是——”她心中又乱又柔软,好像一团乱线掉进了一大片软绵绵的云端里。他知道她十天没去梯田,他——一连来了十天?“已经写了八万字!”

“我看见报上连载的,”他似乎在考虑着措辞。“那个开头——很有气势,人物也很生动!”

“谢谢!”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在看那个故事,她的猜想没有错,他在看!

“该我谢你,那些人物对我亲切又熟悉,尤其那个男主角——你描写得太好,太完美,反而——失去了真实性,他该也有败坏和脆弱的一面,这才会更有真实感些!”

“我写的——只是我的看法,”她发觉自己连呼吸都要得困难,怎么谈起自己的作品呢?尤其是这一部。“我写作喜欢用——剥洋葱的方式,一层一层地去写,写到后面——也许有败坏和脆弱,现在只是开头第一层!”

“我明白,”他似乎笑了。“剥到最后才发觉是个烂洋葱,很有力量的嘲讽!”

“不一定是烂洋葱!”她吸一口气,使声音变得冰冷些。“有的败坏是肉眼看不见的!”

电话里有一阵子沉默,他在想什么?或是觉得侮辱?

“说得对,也引起我最大的好奇,”他说:“我来拿你写好的八万字,尽快看完后替你送到报社,等我十分钟!”

“不——”她立刻拒绝。

他却已挂断电话。天!他要来,十分钟后就要来,她——该怎么样?换衣服?不——

“妈,叫阿珠别去,”她大声叫着:“有人要来拿稿!”

母亲皱着眉,带着一脸莫名其妙奔出采。

“什么事?怎么样?”她似乎不懂李颖的话。“谁要来?又叫谁别去?”

“阿珠呢?走了没有?”李颖自己也觉得好笑,这么紧张,这么神经质。

“早走了,现在说不定已到了报社!”母亲白女儿一眼。“你发神经似的怪叫,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我坐关走火入魔!”李颖笑着站起采。“我要出去一下,哎——是散步!”

母亲盯着她看一阵,摇摇头。

“谁要来?韦思烈?”母亲非常敏感。

李颖皱皱鼻子,神秘地笑一笑,大步走回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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