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仗看在外人眼里也许满心羡慕,谁知身处其中的她有多渴望保护圈外的自由。
从小,她不曾一个人上学过,因为父亲不放心;她的同班同学都是父亲精挑细选让学校安排的,因为父亲怕有不轨之人接近她、伤害她;她不曾外食,因为父亲说外头的东西不干净,会让她生病;她不曾参加过任何同侪间的郊游旅行,因为父亲担心她的安危。
她就像活在钻石笼子里的金丝雀,只要负责吃饭、睡觉,连穿衣、洗澡都不必学,反正家里一堆下人抢着服侍她。
她也不需费心读书,因为从小到大,她的成绩始终第一……她很难不得第一,全班同学都收了她父亲的钱帮她念书,平时记笔记,考时画重点,她的成绩要还不行,除非她是智障。
别人每天都要工作赚钱来维持生活,但她……不好意思,只要懂得如何花钱就够了。
很棒的人生是不?无忧无虑、家财万贯、一帆风顺到……简直无聊透顶。
这一生她为自己做过什么决定?没有;连老公都是她父亲从小挑好、栽培好,只等他俩长大送入洞房,完毕。
去他的!她是人,不是宠物啊!什么事都不能自己作主,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尤其,她已逝的父亲给她选的老公,简直是个恶魔。
她才不要嫁呢!于是,她找了个和自己有八分相像的人,费尽口舌说服对方做她的替身。
至于她本人,不好意思,从现在开始,她再也不受管束,无论是南极或北极,再也没人能阻止她去闯了。
她对着夜空挥舞着小巧的拳头,总算能一吐二十五年来的郁闷。
「钦仔,那位小姐好像又在发疯了,我们要不要闪一下?」不远处传来徐母的声音。
徐文钦闷笑一声,他实在觉得那位小姐很有意思,就好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一辈子养在城堡里,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突然被放出来,还以为面包是长在树上,直接摘下来就可以吃了。
「妈,那位小姐其实心肠不错,她的车撞坏了,现在天都黑了,她一个女孩子去坐计程车不安全;不如我们过去问她要不要送她一程?」
「也好,不过……」但一想到容蓉那粗鲁的体贴,徐母就心底发寒。「还是你去问就好,我先去停车场等你。」
「妈──」徐文钦失笑。「她有恐怖到这种程度吗?妳这么怕她。」
「你不知道她力气多大。」徐母展示手上、脚边的瘀痕给儿子看。「你瞧瞧,她随便抓两下我就变这样了,我看我还是离她远一点,可以多活几年。」
「她的力气会有妳儿子大?」徐文钦比了下自己强壮的臂膀。
「当然没你大,问题是她不会控制力道。」徐母摆摆手。「反正我是不想跟她靠太近,如果她要跟我们坐同一部车,麻烦先载我回家,你想带那个小姐去哪里,你们再自己去决定。」
「妈,妳在说什么?」
「儿子,养了你三十几年,别人看你长得憨憨厚厚,以为你老实,但你心里打什么鬼主意,瞒得过你老妈吗?你就是对人家小姐有兴趣,才把老妈我卖了,由着我被拖去做一堆乱七八糟的检查,好给你机会去跟那个小姐卿卿我我。哼,要不是看你老大不小了还娶不到老婆,老妈才不陪你玩这种无聊游戏。」
「老妈,是谁活到六十好几,连个子宫颈抹片都不肯去做的?说什么不检查不病,一检查全身都是病,跟妳说了几百遍预防胜于治疗,妳也不听,难得今天有人押着妳去健检,妳都知道妳儿子不笨了,我会拒绝吗?」
「不孝子。」
「跟妳学的,老妈。」
「以后我一定要虐待你老婆,让你老婆跟你离婚。」
「谁虐待谁还不知道呢!」
「哼!」徐母恼羞成怒了,挥手走人。
「慢走啊,老妈。」徐文钦在后头凉凉地道:「说我装憨厚,当年不知道是谁装圣女拐老爸上床后,硬要人家补票的喔?」这叫遗传。
他走向容蓉,一掌拍向她的肩膀。「小姐。」
「哇!」容蓉吓了一跳,回头看见徐文钦,黝黑的脸连在夜里都隐约闪耀着古铜色,真是……黑得有够彻底。
过去她接触的都是政商名流,很少看见像他这样气质豪迈的人,她想也不想,好奇地直接问:「喂,你是做什么的,怎么晒得这么黑?」
他一手按着肚子,觉得这个女人好好笑,直来直往的,完全不懂人情世故,她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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