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瑗,”这沉稳的一唤更是出乎我意料。“别这么激动行吗?我个人是很愿意跟你和平共处的,至少我有尝试的意愿。”他叹了口气,看着我说:“看来我有诚意,但你却存心捣蛋——”
“我捣蛋?!”扬声反问的同时,我发现他看我的眼神里有着我不熟悉的东西,那东西我一时形容不出,但它让我的情绪不再激动莫名。
“照我说的去做。”
末了,他还是要我乖乖听话,因为,他还加了句“听话”。
我盯了他好久,终于把机票和名片收进背包里。
“你是江仁和,江经理吗?”我礼貌问道。
“你是……”显然他对我的出现感到诧异。
“我是送机票来给你的。”我把机票交到他手上。
“你是旅行社的人?”他翻了翻机票又看着我。“我没跟旅行社订机票呀!”“你不是跟你学妹约好要一起回高雄吗?”
“是她托你拿机票给我的?”
“她托祁洛勋,祁洛勋托我。”
我确定他眼里冒出一丝恼火。
怪了!我只是实话实说,他生什么气?
“是吗?谢谢你。”
“不谢。”
一出他公司大门,我就接到祁洛勋的电话。他算得神准,连我想摸个鱼都不行。“你人在哪?”
“街上。”
“江仁和拿到机票了吗?”
“拿到了。”
“那你回来吧!”
“知道了。”
回他办公室后,我继续打杂的工作。
“你没有秘书吗?”我问埋首桌前的他。
“没有固定的,必要时我再借调部门经理的秘书替我办事。”
“你这样不会影响人家部门的业务工作吗?”
“我一向都实际投入工作,亲身体验才是深入了解企业的良方。商借各部门主管的秘书是我经营企业的秘密武器之一,而轮番了解各部门运作的情况,对我而言也是必要的工作。”他笑得自信。
“我刚才看见的就是部门秘书其中一个?”
“是呀。”
“这些轮流为你效力的秘书都长得一副花容月貌吗?”
这次,他笑得若有所思。
“我说错了吗?”我后悔刚才说了那么句酸溜溜的话。
“没错!”他又笑。“不过,你也不差嘛!”
要他废话!我当然知道自己不差,岂止不差!要不是青春期我总穿着过紧的内衣,企图把胸部束平点,现在我可能还会更性感点。
“为了答谢你替我送机票,中午我请你吃饭!”
“好!”
我从小就崇拜天才,后来发现天才普遍都拥有某些特权。例如,尼采长年与妹妹有性关系,罗丹剽窃情人女学生的作品,爱因斯坦对子女冷酷无情等等……
祁洛勋也是个天才。
他是经过鉴定考的资优生,十七岁那年被鉴定为天才后,就被我姊夫送到国外念大学。他天才地又提前毕业,天才地又修到什么狗屁博士。我不知道他爱不爱国,但我姊夫肯定爱国,因为祁洛勋在二十一岁那年回台湾服兵役;一退伍,他爸就让他有了个年轻继母。这位经过科学、客观、公平鉴定的天才,直到二十三岁那年才拥有特权——监护他的小阿姨。
“你真像个小太妹!”
这是他拥有监护权之后持续说了好几年的话。
“你竟敢未经我允许就开我的车去兜风?!还该死的没把车开出大门就撞烂了车头?!”那年,他口中的太妹——我,芳龄十九的大一生,才刚考上驾照。
我必须澄清一点——该死的是他,不是我。
那是个周末,为了向同学证明我有家可归,我没留学校宿舍过夜,而是回祁家大宅。一到晚上却接了通同学电话,她说心情不好,刚好我也情绪不佳;于是我突发奇想,自作主张“拿”了他的车钥匙,想开车去接同学到外头兜风。
我没料到他车油门那么松,只轻轻一踩,车身便直往前冲。那动力方向盘一定也有问题,我只轻轻往左打一点,车头就偏得厉害,撞倒了车库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小树后,车头就严重受损。
我还呆在车上惊魂不定,祁洛勋那个绝代情圣和他刚带回家的女朋友就从屋内冲到我身旁——“上星期把我养的鸟喂死了,这星期又把树撞倒了!我家现在活着的就只剩人和鱼,你高兴了是不是?!”
我的惊惶立刻转为忿怒。
看着他一个劲对我厉声咆哮、破口大骂,和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一切的那个女人,我脑子里想的是——不等下星期,我明天就把他养的鱼从鱼缸里捞出来,送给隔壁家小王养的猫进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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