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她们两人正沾沾自喜于这许多的幸运时,却不晓得何明屯也恰巧带夹了足以掩盖这许多幸运的不幸。
「腾哥呢?」何明屯拘谨的坐在绿屋客厅的藤椅上,他除了面带微笑的看阿典师帮何旖旎拆绷带外,还分神的东张西望。
「好像一大早就没看见阿腾了。」何旖旎也下意识的梭巡着那孤单颀长的身影,可惜没找到。
答娜正巧打客厅经过,冷淡的说:「叶先生很早就出去了。天晓得为什么,他突然说要到镇上去找找看有没有人卖酸梅汤。」
「干嘛,一个大男人七早八早想喝酸梅汤?」钟珍惊讶道。
「他该不会是另有隐疾吧?」即使在别人的地盘上,常茵依旧口无遮拦。
阿典师淡淡的睨了她俩一眼,冷冷的说:「对腾仔来说,酸梅汤代表一款记忆,难忘的记忆。」
何明屯也仿佛了解的附和。「有一天,阿典师、腾哥和我一起喝酒,我一直记得腾哥说过,酸梅汤那种酸甜混合着焦涩的滋味,就像爱情,教人一喝上瘾,但怕的是没有办法去排遣那种沉溺的滋味。」说完,他还若有所思的看了何旖旎一眼。
何旖旎岂会不懂何明屯眼光中的含义,他和阿典师一心向阿腾,这是人之常情,就如同钟珍和常茵一心偏向大陶一般。人是需要相处的,可叹的是,阿腾和她有那么多年不曾曾交集的岁月,而人生只能往前走,不能向后退,今后,阿腾和她或许只是永不交集的两条平行线!
她暗暗摇头,心里却一片凄恻。
「回想,三、四年前,我才和他在你爸的肉圆摊子打过一架。」钟珍突然提起那件往事。
何明屯的眼睛也瞪大了,现在才发觉近在眼前的竟然就是四年多前把他们几个大男生打得落花流水的女生。
常茵却对钟珍的话嗤之以鼻,「哼!那又怎么样?牛啊!牵到北京还是牛。男人对女人动手就是不对!」
「腾哥真的很后悔那次的事,他为了惩罚自己打腾嫂那两巴掌,回来后他差点废了自己的右手,如果不是我和参巴强力制止,搞不好他现在残废的就不只是那双眼睛……」想起过去种种,连何明屯这种大男人的眼神都忧苦了起来。「腾嫂……不,何小姐,你离开他的最初几年,他的确变得有些暴烈,生活中一而再、再而三的挫折,令他心灰意冷到了极点,一个经历那么多痛苦人,今日能够变得宁定泰然,真的是不容易了。如果可以,何小姐,请你原谅他过去加诸在你身上的那些痛苦,不要恨他吧!毕竟,他已经他付出了代价!」到这里,何明屯这么个大男人竟哽咽了起来。
何旖旎猛咽了口口水,鼻头不觉一酸。
常茵有点感动于这对兄弟的情谊,但又不得不劝道:「唉!谁没有磨难煎熬啊!何况,没有了爱又哪里来的恨?我们相信何旖旎早就原谅叶腾了,今后最重要的事是,麻烦你们这些好友劝劝叶腾,让他对小旖儿心了吧!因为,再一个礼拜,小旖就要结婚了,再这样纠缠不清下去、对小旖是很不利的,他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这不是对待所爱的方法吧!」
钟珍自然的附和着:「爱人,不一定要占有,有时候祝福比拥有更快乐。」
而何明屯接下来的一番话,则是让每个人部痛苦了起来。
「腾哥会祝福何小姐的,腾哥说过,何小姐根本不该跟着他过苦日子,腾哥很有自知之明……但我不晓得有谁能给他一些祝福?你们知道吗,今天我上山来,目的是要告诉他——他的父亲病危,正在台北的医院急救,我是来带他去见他父亲最后一面的。」
偌大个客厅霎时一片肃静!阿典师刚折好绷带,闻言只有频频摇头叹息。
何旖旎则揣测着阿腾晓得他父亲病重之后可能的反应!「阿腾说过,他恨他父亲,我不认为他可能有多伤心?甚至,我想他或许不会有去见他父亲最后一面的意愿。」
「如柏小姐说的,没有了爱,哪里来的恨?腾仔对伊的老爸是爱恨交织,就算伊心里怨恨父亲间接害死母亲,但亲情是天性,其实,伊对伊父亲还是有很深的孺慕之情,只是伊不愿表现出来罢了!」
何旖旎突然顿悟了:原来,苦难教会了一个人深沉。
而门外传来的叫唤,却吸引了客厅里众人的注意。
阿腾点着拐杖,脚步有点惶急,但脸上却充满了孩子气的笑容。「小旖、小旖,猜猜看,我找到了什么?酸梅汤耶!瞧,我只花了一点时间就找到了我们过去最美好的回忆,酸梅汤那!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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