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瑾好似陪着日记里的主角,回到了岁月的洪流中。
“她爱得连命都也给赔进去,怎么不冤枉!黄瑾知道。
他听得见她说的话,否则他不会停下脚步。
“你为什么知道?”张浩当然怀疑,他以为再不会在人知道.况且还是黄瑾这种“外人”。
黄瑾低身取出置在土里的东西,摊开。
“这是晓岚生前的日记簿,我在无意中检到的。冥冥之中安排了我和她相识。”
她恰好翻开的是最后那一页夸浮的血色,朱红刺进了男人的眼中,他中邪似地伸手去接。
那热烈的血色是晓岚至死的抗议,一如初时的誓言,她一生一世都要跟随他。
“你不是答应要带晓岚走吗?她怎么舍得扔下你跟丁曲,自己跑去自杀呢?”黄瑾始终不明白,晓岚计划中的幸福人生为什么竟会变调?
张浩握着日记簿的双手在颤抖,昔日的恋情并未因为时间而冷却,压抑着自己不许激动。烧灼的火焚毁了爱他的女人,而独留下他。
“是我逼死晓岚的!”
“啊?”
张浩眼里的火山溢出浓稠的岩浆,他是同样灼人的刺痛,全因为晓岚。
她不只是爱他的女人,亦是他爱的女人。
一生中唯一的一次爱情。
“是我们的爱情逼她走上死路。”
“你们,为什么不走?”日记中,黄瑾见识到爱情来临时的壮烈与坚决。
“是丁先生阻止你们?”她开始猜测。
张浩摇头,眼里的无奈及痛苦再次浮现。
“我欺骗晓岚。”
“你不爱她?”黄瑾又自己做了揣测。
“我爱她胜过我自己。”张浩不是无情之人,却忍心做出无情之事。
“那……”
“但我重视寒星,超于一切事物之上。”
原来如此,答案终于揭晓,张浩宁愿合情取义。
连黄瑾自己也搞不清楚,这样的男人到底是可恨还是可爱?
“你骗晓岚生下孩子以后带她远走高飞,原来你都是骗她的!”
晓岚拿生命去爱的情感,怎么能容许被摧残?黄瑾心疼土里的亡魂,为什么那么傻呢!
“我以为,只要有了孩子以后,晓岚就能够淡忘对我的感情。”
“天啊!你还不明白她根本已是背水一战了吗?爱上你以后,她就已经无路可退了。”黄瑾为晓岚感到不值。
张浩垂下眼帘,声音里有着无以名之的空洞:“结果她选择了以死来抗议我的决定。她说,就算不能永远伴在我身边,她也要一生一世活在我的心底?”
墓中的晓岚再也不可能重生,结果真令人一辈子也无法忘怀。
她要热烈地去爱。
“她说,如果非得留下来,那她只有一死以求解脱。
她无法守在寒星身边,却爱着我……”张浩哽咽难抑;原来这个沉默的男人,身上也负有如此沉重的情感包袱。
对晓岚、对寒星,或许还包括了丁曲。
“你们全是一群傻瓜!黄瑾实在忍不住,既然选了这场无奈的恋爱,为什么他们之中没有人肯破网而出呢?
“是啊!我们的傻,害惨了所有人。害寒星失去妻子,害丁曲失去母亲……”而他,也失去唯一的爱人!
爱情如果可以预设结果,也就不会再有那么多人愿意投身其中。赌局中的乐趣,也就是没有任何人能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该往何处走。
黄瑾无法漠视张浩的残忍,但他的悲哀却也令她同情。
她那种无所不在的同情又开始犯滥。
两段爱情,三个受苦的人。
不!应该是四个人,丁曲也是无辜的受害者。
在如此一个先天不良.后天失调的环境中成长,难怪她没有快乐的重年。
黄瑾想到那双哀愁而早熟的大眼睛,心中又被一扯一扯地让人牵着发痛。
墓园中的黄瑾和张浩沉浸在各自的思绪当中!再没多余的心力去顾虑周围的一切变化。
包括树丛间缓缓移动的小身影及一双早熟的眼睛。
原来,哀伤也是一种遗传的基因。“你能不能再说一遍?”寒星手中的公文散落一地。
除了寒星之外,客厅中所有的人都不敢开口,眼光全投注于黄瑾一个人身上。风暴似乎开始,旋涡不停地转动,不可能轻易放过任何人。
“黄老师?”寒星再问,一个身为人父的关心写在眼里。
“我说丁曲不见了”黄瑾极力维持镇定,此刻决不能慌张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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