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的姊姊有错,她错在忠于爱情。」再一句,她说出自己的心声。
轻轻地,她放开湛鑫的衣服,后退一步,她想……也许……自己将被驱离。
「真了不起的说辞,这是狐狸精经典教导的说法吗?」她嘲笑羽沛口中的爱情。
「老奶奶,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湛平哥那么害怕妳了。我以为天底下的亲人都会互相支持,原来并不是,妳只爱妳自己,只在乎自己的心情,亲情对妳而言,或者连一纸数目庞大的支票都比不上。」
羽沛的话刺中她的心,高举拐杖,气极败坏,她对着羽沛大吼:「出去,妳马上给我出去,不准妳弄脏我们家的地!」
半夜十二点,辛羽沛,身上只有两百块钱,十八岁的女孩,你要叫她去哪里?可惜,她始终学不好现实这件事。
点头,她鞠躬,弯身说:「我不后悔自己的言论,很抱歉,这么晚来打扰妳。」
提起不大的行李袋,羽沛转身离开关家。她走得相当快,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里离山下车站至少有十公里以上的距离,应该是没公车可搭了,但候车亭看起来不错,可以暂且窝一个晚上。
不怕、不怕,要骨气、要自尊,她能要的东西不多,但这两项,恰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
湛鑫不语,盯住她逐渐消失的背影,隐隐地,怒气上扬。
「为什么把那种低等女人带回来?」老人质问湛鑫。
「辛羽沛让妳的孙子乖乖吃饭,并且不靠任何药物睡着。也许她很低等,但她的确是湛平的特效药,如果妳没有其他意见的话,下次她进门,别再企图将她赶出去。」淡淡地,他回答,不带感情。
深深看奶奶一眼,他会调查清楚的,查清楚奶奶有没有派人到法国,促成这场意外。
「她会再回来?」
「我不确定。」
「要不要……你追出去?」这种话难出口,要她向辛羽沛低头,简直……
「奶奶也会慌?妳的担心应该放在赶她离开之前。」轻浅笑过,他往楼上走。
这些年,他掌控了奶奶某部分情绪,他晓得在什么时候能逼奶奶低头,他不像湛平那么害怕奶奶,也不像湛平那般容易妥协退缩。
不再答话,他往自己房间走去。他洗澡洗头,他在心底猜测,半个小时之后,她会回头按电铃,为自己的言行向奶奶道歉,也说不定他打开大门,发觉她就坐在门外头。
可不是,她才多大?他承认她有傲气,至于独立……他摇头,毕竟,未成年少女能为自己做的坚持有限。
于是,他慢条斯理地处理自己,慢条斯理地打开电脑,等待她回头道歉。
问题是,从十二点半到一点半,再到三点钟,夜深更重,她没有回头,电铃声未响,她的坚持度超过自己想象。
是担心还是愤怒,他不十分清楚。立身,他拿出车钥匙,大步走出房间家门。
她没坐在大门边,没有可怜兮兮地蜷缩身子,等待他的来临。
发动车,他的怒气在胸口满涨,冷冽布满灵魂之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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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车亭里,羽沛睡得不安稳,裹在身上的外套兜不住几分温暖。是夏季,但山区气温偏低,哆嗦着手脚,累极倦极,却无法入眠。
她有些些了解姊姊当年的心情。
当时姊姊十八,高中未毕业就接到父亲的死讯,她告诉羽沛,没有时间伤心,该处理的事情太多,未来生存艰巨,她们必须全力以赴,才不会让离去的父母亲担心,那次……姊姊没有落泪哭泣。
同样的十八岁,同样面临亲人死亡,同样的望不见未来,同样的生存艰巨……她的泪水在下午流尽。
未来在哪里?不晓得,但她确定,再不会有人爱她、关心她,送给她她一直缺乏的亲情。
闭眼,行李紧抱在胸前,半靠在柱边,同样的动作维持得太久,有几分僵硬疼痛。
做错了,她承认。
她不该为了该死的骄傲冲出关家,她和关湛鑫约定好,明天他要带她去看姊姊。
至少她该带姊姊回家乡,和父母亲同葬,至少她该和湛平哥说声珍重再见,请他将姊姊来不及收获的梦想完成,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她有胆子在关奶奶面前大放厥词,却没有勇气再走十公里,回到关家大门,对关湛鑫说句:「对不起,请告诉我,你把姊姊安置在哪里?」
该死的骄傲,该死的骨气,让她连姊姊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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