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起双脚,咳两声,更冷了。
她全身颤抖,牙关敲出细微声音,又饥又渴,从中餐开始,她便没吞下半丁点食物,干哑的嗓子迫切需要湿润。
瞄一眼身后的饮料机,没办法,她只有两张百元钞票,没有硬币铜板。再等等吧,等待天亮,等另一个乘客出现,同他兑换钱币,拯救自己可怜的喉咙。
拉拉身上衣服,她把自己埋进薄外套里,睡吧、睡吧,睡着了,时间过得比较快速,就这样,半梦半醒间,她恍惚入眠。
远远地,他的车子停在五公尺之外,坐在驾驶座里,湛鑫的脸色铁青。
昏黄的夜灯照在羽沛身上,她睡得毫无防备,小小的外套盖不满她的身子,黑色学生裙撩到膝盖上方。愚蠢!这时候碰上歹徒,她连喊救命都可以省下来了。
平稳的呼吸添加速度,不明所以的愤然袭心,该死的笨女人,她以为自己很行?
用力踩油门,把近光灯调成远光灯,亮晃晃的光线照在她身上,原就睡得不安稳的羽沛被惊醒,带着警戒神色,她弹起身,手臂靠在额间,努力辨识车内来人。
用力下车,用力关上车门,砰一声,她明显地缩了缩身子,抱起行李往后退两步。
她也会怕?
哼!现在才害怕会不会太慢?跨开大步,他往她的方向走去。
面对亮光,羽沛看不清对方,直觉想逃跑,于是她转身,用所能的最快速度跑开威胁。
「辛羽沛,有胆子妳就再跑一步试看看!」他停下脚步,对着她的背影大吼。
停下脚步,她认出他的声音。
缓缓地、迟疑地,她转过身,面对湛鑫。
瞇紧眼,想再看清楚些。是他吗?是吧,才一个下午的相处,她便熟悉起他的声音、他的动作语调,熟悉他对自己的不耐烦。
他来寻她?该不该为此开心?因为他在意自己?
算了,怎能这般自我高估,他为的是湛平哥,为她能代替姊姊抚平湛平哥的伤口。低眉,这种「因为」哪里和「在意」扯得上关系。
心酸酸,为了一个谈不上熟稔的男人。
该不该走回他身边?
假设骄傲抬头,她当然该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问题是,骄傲不对,况且……她已经自我承认,骄傲是种错误表现。
咬唇,捏紧拳头,她花五分钟考虑,然后把行李背在肩膀,往他的方向走去。
车灯依然耀眼,她仍旧看不到他的面目表情。
他在生气?肯定的,他对自己生了一整天的气,往后可能还要气上好一段日子,因为,他和关奶奶同样认定,是她们姊妹夺走湛平哥的美满人生。
她走回头了。
上扬的是眉梢、是唇角,是他松卸下来的心情。
从驾车出门开始,他的心提上半空中,摆摆荡荡,是慌乱、是焦虑,是厘不清的失落与恐惧,这种情绪用来面对一个陌生女子不合宜,但,他就是。
短短几步路,她像走了几辈子,她不晓得如何面对他的愤怒,不晓得他会不会毁约,不肯带她去见姊姊?更不了解他是否在自己与关奶奶中间有了为难?问号在胸口串联,串得她心惊胆颤。
她在发抖?是害怕?
很好,还懂得害怕!双手横胸,他等她来认错。
认错?认什么错?要她说──对不起,我不该和老奶奶吵架,不该在她骂姊姊时顶嘴?算了,这种认错比挖苦人更酸。
或者要她说──抱歉,我应该躲在关家大门外面等你来找我。更不通了,这种说法,他会认定她在嘲讽他。
那么,她要怎么开口?不知道,他无法替她找到台阶下,只能靠她自立自强。
问题是,她没说话,在咬烂了下唇,一步当十步走,好不容易走到他面前时,她伸出手,手心里有一张百元钞票。
什么意思?想用一百块钱换取他的谅解?
她以为他那么廉价?眼光多了两分冷然,他不说话,等待她的解释。
吞吞口水,她鼓起勇气,等待让他失去耐心,但他执意等到她的答案。
「可不可以换给我零钱?」
换零钱?他想扭下她的头,找找里面的组织和正常人有没有差异。
照常理,他该冷冷嘲弄她几声,或者吼她两吼,吼出她的正常意识,但他居然没有,掏掏口袋,掏出几枚十块钱,递到她掌心间,也没数数自己给的钱数够不够,就把她的一百块挑进自己的口袋里。
她看着他的动作,很明显的心疼不舍在眼底闪过。想抗议?好啊!他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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