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可能是我根本就没有明白过。
没日没夜的简讯连续一个礼拜以后,均开始会在每天放学的时刻等在校门口,跨坐在摩托车上,手里多拿一顶空着的安全帽。每次均都没有开口打招呼,甚至没有挥手,只对准我行注目礼,目光灼热。每次我都晓得均是在等我主动过去找他,可是只若无其事般地低头走过,甚至目不斜视。
同样的戏码记不清上演了几次,只记得,在一个乌云密布欲雨的午后,均选择放弃被动,跳下机车冲了过来,什么话都没有说,拉了我就走。他先带我吃了一顿豪华的义式料理,然后带我回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小套房,疯狂地探索我的身体,直到筋疲力竭。
「你还在生气吗?」均躺在我身边,开口。这是自那夜冲突以来,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没有吧。」我看着白色天花板,淡淡地说,「已经那么久了,想不消气都难。」
「那你为什么还不理我?如果我没有像今天这样『强迫』你,难道你真的要继续视而不见,一辈子?」
我没有回答均的问题。呆了一会儿,我问:「我们这样算什么?炮友?」
均瞪大眼睛,像是不肯相信我会说出这种话。
「我已经决定要做个『乖儿子』了。当我无路可去的时候,最后还是爸妈『收留』了我。不是有句俗谚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吗?」我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苦笑。
均张了嘴却没有接话,脸上有了几分苦痛。
「我不是在怪你。那个晚上的事,我已经不怪你了。」
「不怪我?你分明是在惩罚我!」均有些激动,「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你说啊!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我这辈子还没这么痛恨过自己是同性恋。」我缓缓摇头,「算了,就这样吧,反正不会有结果。」
「结果?你要怎样的结果?」均翻起身,视线直直地逼来。
「一般的情侣会希望是怎样的结果?大概就是那样吧。」
均颓然倒回床上,闭上眼。
「结婚?在台湾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
之后好久好久我们都没再交谈。我不知道均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回家前,均问了一句:「只有我们两个人承认的婚姻,你可以接受吗?」
「再说吧。」
隔天,放学的时候,我没再看到均等在校门口的身影。
早就料到的,那样的冷淡、那样的无情、那样的伤人……均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我真的想选择结束。只是我没有想到,自己的心理建设看似坚强其实脆弱,呆站在原地吹了半个小时的冷风以后,还没有放弃均会驱车赶来的可能。
事实上,均就算如愿出现,我恐怕也不会改变冷傲的姿态吧?那么,我到底是在期待什么?
「凯凯,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
渴望听到的句子,却是来自身后,而且不是熟悉的音色。
我转身。一个女孩子一边爽朗地笑着一边向我跑来,眼神温柔,因运动而红嫩的脸蛋显得娇艳。是向巧乔。
「你在跟我说话?」我指着自己。
「嗯。」向巧乔用力点头。
我只觉得疑惑。我跟向巧乔一点也不熟,她怎么会叫的那么亲热?再说,谁在等她了?
向巧乔是前几天寒假辅导接近尾声的时候,从社会组班级转来的。无法否认的,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自我介绍的时候,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说话柔声细气,脸上始终挂着一副甜美的笑容,看起来非常讨好。我以为班上的男孩子多半会为之疯狂,然而并没有,稍微打探一下才知道,她不仅脚踏多条船的花心惹男孩子们厌恶,时常抢别人男友的嚣张行径也让女孩子们退避三舍。
据说向巧乔是在原本的班级遭到排挤,混不下去了,又不想转学,才选择转组的。
我当时听过也就算了,只是有时候看向巧乔的时候会觉得她很可怜,眼中多少带了点同情——她想必是个怕寂寞的人吧?每个人都怕寂寞,这无可厚非,不过她知道自己的方法错了吗?
「你怎么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你还没有看纸条吗?」向巧乔笑着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这才想起,第三节上英文课的时候,邻桌有传了张纸条过来。我看信封上的署名是不熟悉的名字,于是直接塞进口袋里,想说下课再看。结果这么一耽搁,就忘了。
我掏了掏口袋,折成星状的纸条还安稳地躺着。我将它展开,漂亮的图案映入眼帘,是那种折许愿星时专用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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