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威的出院代表着我和均相处的机会将会大减,与其将来后悔,还不如好好把握,把一天当好几天用。
事实上,我要出门并不是难事,妈虽然会问我去哪里,但也仅止于询问而已,我相信妈不会有四处求证的热情。然而,我很少利用妈的「信任」撒谎偷溜出去。这是我自己的坚持,我认为冷漠已经够要命的了,不诚实,至少要做到「不欺骗」,比如我跟妈说放学后会去看阿威,就一定不会丢阿威一个人不管,没有报备的只是探望时间的长短而已。
「今天有点凉呢!」均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待会儿我们去吃火锅暖暖身子,好不好?」
「嗯。」我的答应轻松而愉悦。
「你这次倒是挺爽快的,怎么,不再骂我败家了吗?」均在电话另一头笑了。
「对喔!」我清了一下嗓子,「谢氏倚均,你知道世界前百分之二十的有钱人占用了接近百分之八十的资源吗?如果每个人都有鱼吃,海里的鱼只够吃一天……」
「真服了你!」均大笑,「道理留着吃饱后再说吧!一样,在校门口等你。」
如果说回到「牢笼」会让我有种莫名的沮丧和无力,和均见面就是最好的调剂了。不管再怎么不开心,只要均在身边,间或开一两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心情马上拨云见日。这种情形我跟均坦白过的,他不信,以为我说的只是甜言蜜语。
不过话说话来,家人前家人后完全不同的面孔,这样极端的双重人格,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想是没有多少人愿意相信的吧?记得国中时有一次上国文课,兼任辅导工作的国文老师跟我们分享一个真实的案例:某在校表现良好甚至拿过模范生奖状的学姊,回家以后却像变了个人似的,暴躁、任性而且极不讲理。事情爆发以前,女孩轮流用两种面孔生活;爆发以后,则义无反顾地堕落了,假面具也懒的再戴,以女孩的话来说是「反正你们一定以为我没有那么好了,我干脆就把自己再搞烂一点」。老师做家庭访问的时候,发现这是一个困苦的家庭,父母和其它两个孩子挤一床大通铺,惟独女孩不但有自个儿的房间,还拥有价值二三十万的床头音响。心酸的母亲这么解释:「给她这么多她都不一定回家了,如果什么都不给,不是硬生生要把她逼走吗?」
尽管心里明白国文老师没有杜撰故事的必要,但太过连续剧的发展,让班上每个同学都直呼不可能,包括那时的我。那时的我和家里的关系还没像现在这么冷漠。
要是现在,我恐怕会觉得心惊吧?那会不会是我未来的写照?
有一次跟阿威聊天的时候,我说我的生活目标恐怕只剩下均了,他不相信,问我:「那么,在遇到均之前,你的生活目标是什么?」
我愣了好久好久,好久以后才呐呐地说:「可能就是没有目标吧!」
阿威更怀疑了,脸上明白写着不相信。我也觉得疑惑,如果有天跟均分手了,是不是就再没有什么能支持我继续活下去?
我无意识地抚弄着君的照片,可惜君不会说话,没办法给我任何有实际助益的回答。
放学,我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均已经等在那儿了。他每次都会提早十分钟到达约定的地点,我知道的。
「上车吧!」均伸手拍了拍后座的椅垫,「先去吃点好料的,然后我载你去兜风。你喜欢兜风吧?」
「如果你不搞怪的话。」想到上次兜风时的状况,我忍不住露出淡淡的微笑。
那一次,我被莫名的沮丧狠狠包围,均于是骑着机车带我到处逛到处晃,风很凉景色很美,郊区的空气新鲜许多,我的心情却无论如何开心不起来。均看自己的几个笑话都无法发挥预期的效果,最后若有所思地说:「不开心病毒的蔓延太难控制了,抱歉,我救不了你。」
「那要怎么办?」我意兴阑珊地问。
「张开嘴大喊『我要快乐』,连续七七四十九次,或许会有一点效果。」
「别闹了。」
「你不信?」
「我只是心情低落,还没有变成白痴。」
「那我帮你好了。」
这家伙竟然忘了自己刚才说的「我救不了你」,也没等我答应,扯开嗓子就喊:「我——要——快——乐!」
虽然郊区公路上来往的车辆不算多,但我还是觉得丢脸,连忙制止。
均只是嘻皮笑脸地问:「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会好才有鬼!」我给他一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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