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她被整得好惨。
恍惚中,她似乎快想起了什么。
不知几天几夜的爱欲横流,她的意识始终飘忽,也始终发觉自己转醒时,都身处他的臂弯中。
才微微苏醒的她,又娇慵地倒头回到他胸膛,沉沦在他好好闻的阳刚气息里。他好壮,光是影子就可以把她整个存在吞没。而且他好高,起码比她高出一个头,只有亲昵相依的时候,她才能很近地痴望他的脸庞。
他的睫毛好浓好长,难怪他的铜铃大眼看起来那么深邃。他的胡碴也好浓好刺人,常常弄痛了她:凡是他刻意摩挲之处,雪腻上都泛起晕红。
他好黏人,甚至黏到太过任性,很不讲理,让她隐隐诧异。真是一个奇怪的男人。
她在他沉睡的怀抱里,傻傻张着大眼抬望他,一瞬不瞬,生怕惊扰到他像个孩子般的安眠。他太活跃,几次小憩中,他会精明地霍然转醒,逮到她正在悄悄凝睇他,立即当作现行犯处置,整得不亦乐乎,她却羞得要死。
这种事……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不同花样?
颠狂过后的倦怠,令她陶醉,不明白在他的恶劣对待中为何会有安全感。
但他的确是个可信赖的男人。在这一路上——
她悚然一惊,这才想起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可怕的是,她竟然现在才想起,在这一路上,她和他是什么关系。
她的逃亡计画呢?她的返台班机呢?她的迫切呢?她的坚持呢?为什么她全抛在脑后,此刻还依依不舍地赖在他怀里?
这之间又过了多少时间?她和他厮混了多少天?
本以为是清晨的曙光,等她溜出住处才发觉,原来是傍晚的余晖。她尽可能不动声色,离开酣懒沉睡的他,赶往机场。透过阿道夫先前的打点,她只带着护照就沿途奔逃,由布达佩斯飞到维也纳,转机直往台北。
她拚命赶路,即使上了长程飞机也不放松,万分戒备,像在努力逃离身后随时扑来的巨大迷宫,再度将她整个人吞噬回去。
蓦地,她才惊觉,自己又遗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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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
旷职的这些日子,爸爸对她没表示什么意见,倒是公司的老臣财务副总非常不满。嘀咕的声音传到家人耳中,她隔天就被长辈请吃饭。
「妳太令我失望了。」保养有道的舅舅,一面慢咽生机素食一面说教。「先是突然请假一周,后是半个月不见人影,变得跟那些新进公司的年轻人一样不负责任。」
优雅昂贵的禅式餐厅,丝竹古乐微声播放着舒人心神的旋律。以东方的乐器,悠悠诠释西方古典的乐曲,别有风韵。
她一直都很喜欢这里的清淡口味和宁静,高档而低调的环境,隔绝了嘈杂的市井小民。可是,很奇怪地,她竟对自己熟悉的一切感到索然无味。
「刚才开会时的数字根本就有问题,我还一直等着妳出声,结果妳人不知魂游哪去了。」
舅舅从她小时就一直疼到大。她在美国念书的那段时间,舅舅和舅妈每年寒暑假说是去度假,其实都是特地去探望她,带她四处走走玩玩,免得她老习惯性地窝着,迟早闷出病来。他们喜爱她,又怕给人说闲话,所以疼爱全在台面下,免得对比出她的父母有多疏于关照儿女。
「迪琪,妳这样怎么接任香港那里上市公司的执行董事?」舅舅慨叹。
「我已经跟爸说过,我不想担这个头衔。」
「那是太庆集团在香港的分身,妳父亲把妳安排进去,有指标性的意义。」不能由儿女个人意愿的想或不想来决定。
「可是……」
「是跟董宇丞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吗?」舅舅一改严厉,感性低语。
她的错愕,给了舅舅误导。
「原来如此。」他会心一笑。「迪琪啊,不要太介意那些八卦媒体的胡说八道,也别相信狗仔拍到的那些东西。妳不在的这些日子,他表面上装得很坦然、很大方,其实心里挂记得不得了。三天两头就找借口到妳家走走,或是打电话来问候我,但谁都听得出他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宇丞他……」
「我想他在夜店被拍到跟名模在一起的照片画面之外,周遭一定有很多其他同行的朋友。他这孩子做事很小心,凡事都尽量设想得周周到到,只是他应付媒体的本领还太生嫩。」
对于媒体,舅舅向来很有一套。形貌与家世都亮丽的迪琪之所以可以沉潜地悠游自得,全都得归功舅舅的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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