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只是受了点伤,请问你贵姓大名?」
「我……」事非之地不宜久留。「无名小卒一个,告辞了。」
「等等,」妇人奋力追了上去,「起码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改日我再登门道谢。」
「不用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她迫不及待地想走,妇人却硬抓著她不放。
「唉!你真的很难得、很不容易,既然不肯让我知道你是谁,那就请收下这个。」她抽出一叠钞票,连同一张名片递给她。
「这怎麽成?」完了,警察发现她了。
「拿著,你不拿我会良心不安的。」
雩娘没时间和她推推拉拉,趁警员尚未走近,她已一溜烟地跃上超商的屋顶、漫画出租店的屋顶、麦当劳的屋顶,然後不见了!把那妇女吓得心脏险险停掉。
一阵黑白乱闯,她居然又找到熟路了,而且不晓得怎麽回事,这路就直挺
挺的躺在书怀租来的公寓门口。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只费一点点功夫。
雩娘将妇人赠予她的钱塞到口袋里,为数不少,怕有一、两万之谱,她心下惶惶地有些过意不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我辈中人该做的事呀!
但是她现在真的很缺钱,不如先收下,待他日若有机会再如数奉还好了。
按了几下门钤,楼上完全没动静,书怀也许出去了。呵!好饿,去吃碗面,顺便等她回来好了。
台中市的大雅路上相当热闹,她好奇地到处浏览,吃完彰化肉圆,又叫了一碗大卤面和蚵仔煎。唐默不要她了,她不必为谁节制,心里又难过得紧,因此吃得特别放肆。
回到书怀公寓楼下,照样没人出来应门,她只好继续乱逛。有个摊子吸引住她的视线,是一个算命摊,张悬著陈旧泛黄的布条,写著掌相、算命、测字等字样,横的一排则为「甲子仙翁」。哼?他才只有一甲子的功力,怎麽跟她两百年的道行比?
雩娘见他冲著自己笑,也礼貌地点点头。这人菸抽太多了,手指都化为菸斗般焦黄。
「少年仔,你心事重重,何不坐下来让我为你指点一条明路。一百五十块,不准不要钱。」
一百五十元不算贵,横竖她很闲又没地方去,就姑且坐下来,陪他较量脑子里的真本事。
「测字?想问什麽?」甲子仙翁问。
雩娘含蓄地笑了笑,一时之间她还真不知该问什麽?
「婚姻吧!年轻人多半问婚姻,不然就是事业或考运。看你这样子可能刚交女朋友。俗语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不用害躁,在字卷中抽一张,有没有结果,立见分晓。」
零娘反正不抱任何希望,顺手抽出一卷黄色的纸,递予老先生。摊开一看,是个「望」字。她一见,一阵窃喜。应该不赖吧!
老仙翁的脸色却不太好看。瞧瞧纸头,复又盯了她一会儿,眉头皱得可以打成蝴蝶结。
嘿!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嘛!有啥大不了的?
「我说年轻人,」他语气沉重得有如口里含著一颗卤蛋。「虽然现在的社会很开化,男人穿耳洞、留长发也不稀奇,但是连另一半都要找跟人家不一样的,就太那个了。」
「什麽意思?」他说了一长串,雩娘却是有听没有懂。
「意思很简单,你的那个是个男的喔!」
雩娘眼睛一亮,「果然高明,他如何?」
[破少年,还好意思高兴成那样,男人找男人成何体统?」叫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去接受同性恋间也有神圣的爱情,简直比登天还难。
雩娘素来将「体统」看得比命还重要,让他一说,便急著表明身分。「我是女的呀!我只是……故意弄得像个小男生……而已。」
「有影没影?」老先生前瞧後瞧左瞧右瞧,只觉得她确实比一般男人要漂亮很多,可这身材……
刻意勒平胸部的雩娘,正面与背面就差一张脸和一个屁股,女人长这样,未免也太伤感情了一点。
「难怪。」老先生终於下了定论,「坏就坏在你的体态,那个男的被你克死了,所以你跟他根本没希望,除非——」
「等等,你说他死了是什麽意思?」雩娘吓得跳了起来。
「简单嘛!」老先生用粉笔在一个小白板上写著字:「这是一亡,那是一个王,你男朋友想必是富商巨贾,或角头老大,总之满『大尾』的就是,可惜他英年早逝,没啥路用,除非投胎转世,等下辈子。」
雩娘不知是惊愕,抑或伤心,呆愣地喃喃道:「他是投了胎,转了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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