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像表错七日情的男女主角。
我开心极了。
一早起来,就闻到了面包香。
有人在烤蒜头面包,还有咖啡,磨豆的那种,可不是即冲即饮。
我以最快速度梳洗,溜进了餐厅。陈诚房东正背对着早餐桌,在瓦斯炉上煎香蕉。
我坐稳,左手拿碟中的面包,右手持咖啡杯。有这么好的早餐,我是全天下最快乐的房客。
陈诚煎完了香蕉回过头,一见我又吃他的面包又喝他的咖啡,整个人愣住了。
“早安!”我拍拍椅子,“请坐。”
遇到我这样有礼貌的人,孔老夫子也会叹:吾道不孤。
“早。”陈诚果然没发我脾气,他是名君子,可欺之以方。
“这是什么?”我瞪着那盘令人馋涎欲滴的香蕉。
“毒药。”他用叉子叉了一口,吃象文雅。
“看起来很好吃。”
“我也这么觉得。”他丝毫没有请客的意思,我只有品尝自己的手指头。
“你预备什么时候开始找房子?”他又问。
“再说吧!”我塞了一嘴面包,含糊应声。
“你不觉得住在这儿不太方便吗?”
“不觉得。”我只觉得宾至如归。这顿早餐棒极了,拿起玻璃杯,倒了满满一杯蕃茄汁。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我信得过你。”
他笑了笑。
“希望你能尽快去找。”陈诚站了起来。他生得伟岸挺拔,又有肚量,虽然只短暂相处,但也能让人觉得他人不错。
想到自己对这样一个人欺诈耍赖,不免有些自惭,但此时此刻,自惭是万万不可的。
我应该坚持。
否则便得露宿街头。
“我去上班,回头见。”
“越红小姐。”他叫住我。
“嗯?”
“如果方便的话,你可否晚些回来?”
“你不方便?”
“我有客人。”
“我们把话讲清楚,你要我几点回来,才不碍事?”我是个小人,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明理小人。
“十点半好吗?”
“可以。”
“谢谢你。”他如释重负。
我不配他这么客气,赶紧逃走。
嘉露在百成公司等我。
我进办公室时,她跷着二郎腿抽着烟,模样之老练,象30岁的女人。
其实她遇到过的事情,普通的30岁女人也未必遇得到,若不幸遇到,也只会哭。
但她终究只有15岁。
15岁的少文应该如青苹果般可爱、芬芳。
我把香烟从她嘴上拿下,扔进烟灰缸。
“干嘛呀!”她怪声怪气地叫了一声。我这才发现她还穿着昨夜的衣服,她一夜没睡?
年轻真好,她夜夜笙歌,却丝毫没有疲态。
“别忘了,你是青春偶像,不是可怜的山地雏妓。”我板起面孔。
天下女孩子都死光了也不干我的事,但嘉露不一样,她是我妹妹。
虽然没有任何血源关系,但我对她的感情就是不一样。
“好!别说教,我有事找你帮忙。”
“免谈!”
“你不问什么事?”
“不会有好事!”
“你真是我所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她也聪明,懂得拍马屁。
“哼哼!”我冷笑。
“帮我打一对金袖扣,跟你送爹地一样的。”她撒娇扮痴。
“干嘛?”
“我喜欢。”
“你连有袖子的衣服都不穿,怎会要袖扣?”
“我送人。”她忸怩地说。
“有什么人好到值得送金袖扣?”
“难道爹地好到你送金袖扣?”她狡猾得很。
“他值得。”我深深吸气。
“你该不会——”
“胡言乱语些什么!”我声色俱厉,把她吓了一大跳,一脸受伤的表情,过了好半天才恢复自然。
“那么凶。”她低下头。
“孙国玺是个很好的继父。”他怎么不好?对我恩同再造。我要是肯识相点,听从他的指导,现在必定是台北女强人。
但我做女强人又有什么意思?
女强人的背后是孤独、寂寞……
我不做女强人一样拥有这些,何必外求。
“好吧!他是好人,看在他面于上,替我打金袖扣。”她摇着我的手,像又回到五岁。
“我从不抄袭自己。”
“那——打一副类似的。”她很聪明地说。
“雷同就是抄袭。”
“你故意的。”
“少找我麻烦,行不行!嘉露,你一夜没回去,孙国玺一定会耽心,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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