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朋友的丈夫呢?”我看王婷。“车马衣裘可与朋友共,也不会吃亏。”
她生气了:“你去死。”
她跟李麦克有过节,辞工时,李麦克扣过她的员工互助金,虽然三个月后还了她,但也已犯下滔天大罪。
我当然不会去死,下午有更重要的节目。
到了蔻蒂-林的公馆,女工告诉我,小姐出门去了。这是天大的奇事,此时不过三点零一分。
我正预备退出,门口却出现一个人,是秦大佑,身穿白色网球装,手里拿只酒杯。
“阿青。”他招呼我:“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坐会儿,我妹妹马上回来。”
这是个圈套,是个陷阱。
女工退开去。
“我回去公司等她。”
“怕我?”他伸出手拦我。他年纪不大,却喜欢来老套。
我也喜欢。
不知道为什么,心一直跳个不停。仿佛大祸临头,完全不能镇定。
“喝点什么?”
“橘子水。”
他走到吧台边亲自动手,我严密注视,以免他施放迷药。我并不是怕出丑,而是怕出丑后还得费尽力气善后。
“干杯!”他以酒杯碰果汁杯。眯着眼睛看我。
我坐了下来,有生以来头一次不知道手脚该如何摆置,不该再见他的。他曾迷惑我心神,今日又设陷阱来作祟。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用不着怕我。”他讪笑地倚在吧台边。
“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喝橘子汁,也许不要十分钟便会香消玉殒,横尸此地,但仍大口喝下。
“哈!”他大笑。
“你笑什么?”
“我们应慢慢享受,我们是绝配。”
“我们可以讨论点别的比较有意义的题目。”我严肃地说:“秦先生你的人生不至于只有那么贫乏吧!”
“如果没有你,我的人生有何意义。”他做了个滑稽的姿态。
“我为何要出现在你的人生里?”
“太迟了,你已出现。”
真是不幸,这竟是实话。
还不仅一个我,连妹妹克丽丝汀一起赔上。
但我是正经人,不合适陪花花公子玩耍。
“你可曾听过一句诗——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他冒充斯文,摇头晃脑。
“几点钟了?”我望表,再过十分钟蔻蒂公主不回来,在下便要走人。
“我不会放弃的。”他双眼圆睁逼近我,状甚骇人。
“秦公子,垃圾桶在那边。”我指引他,他说的全是垃圾,不该对我倾吐。
“你为什么不能了解,我对你说的话从来未对别人说过。”
“我也是。”
他泄气地坐下。
我曾见过蝴蝶求偶,它们只翮翩起舞,姿态优雅,非常有风度,所以容易求得伴侣。
“我明白了。”他缓缓抬起头来:“你不仅拒绝我,还拒绝其他人。”
不!他不明白,他只是猜测而已。
我静静看他。如果我能一直保持缄默,他会现出底牌。到时候,我绝不会喜欢一个不仅含蓄的男人,便得解脱。
“这些日子我活得很痛苦,我不明了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他唠叨不休:“你并不是我心目中的那种型。”
我想起“廿四小时”的惊鸿一瞥,挂在他手腕上的丰满艳女。
“但我就是无法自拔。”他补充十大理由,犹如吟诗:“自我第一眼看见你时,我的心整个都碎了。”
他在Kiss夜总会见到的是克丽丝汀。
“秦先生。”我轻咳一声,打断他的诗兴。“我办公室还有事,不等令妹了,请她与我电话联络。”
“听我说完。”他英俊的脸扭曲着。
“你已经说得很多了。”
“我还没说完。”他绝望地抓住我的手,我相信他一心巴望我失去淑女风度。
“谢谢!不过你不用再说,刚才的已足够帮助我恢复自信。”我挣脱他的手,巧妙移转身形,快步往屋外走。这一世我再也不会与他单独在一间屋里,再也不会!
我将在我的日记簿里发下重誓。
“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你?”他追上来。
我希望不会。
“从没见过你这样冰冷的女人。”
现在见到也不迟!
他总算还有点分寸,站在原处见我疾驰而去。
但我的算盘打错。当我到了民生东路的酒店现场,又再见到秦某人。
我正在临时办公室摊开企划书跟饭店负责人关文范说话。手持铅笔喋喋不休时,他老先生进来了,我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平常不知有多跩的关文范却肃然起敬。立刻为我介绍这是敝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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