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突兀的是她头顶光溜溜的,如果是男的倒也罢,是女的就惊天动地了,如果是和尚尼姑那类的光头,也没人引以为异,然而长得艳又冷又有个性的她,不由得让人联想她是怎么样的女孩?甚至有些人纷纷走避。
黎芷若一点也不在乎街上的行人异样质疑的眼光。今天,是她给自己一个全新的改变,把三千烦恼丝全部剃光,又买了两个小骷髅头像真的转印刺青贴在肚脐眼旁边,她觉得解除束缚,有一种开放、奔放的感觉,所以特地走到人潮多的地方,实验一下别人对她的模样有什么惊奇的反应?
有人惊奇,有人走避,也有少数人漠视,在台北街头,千奇百怪的事将会随着这变幻莫测的年代而纷纷出笼,她这等模样还算保守哩!
从宝庆路走到衡阳路,黎芷若漫无目的地遊走着,坦然接受街道上投来的各种注目礼,走累了,她就在一家Seven|Eleven买了一瓶可乐和司迪麦,边喝边嚼起来,让两种不同的口味在口腔裹循环着,就像她此时两种心情,就像她今天去做的两种行为。
连续第二年没考上大学,被父母亲狠狠地臭骂一顿后,她跑出家门,做了今天第二件可要被父母亲认为大逆不道的事。
不是她笨,父母亲骂她不用功,他们愈是希望她考上大学,做个乖乖牌的学生,她的身体里愈是有一股叛逆的血液在奔窜着。
她说不上为什么?只知道不愿做父母亲眼中乖巧的孩子,父母亲的严苛,她实在受不了。她已经二十岁,算成年了,所以,从今天起,她要做自己。她不要像去年考上大学的同学,受不了家庭与学业双重压力而跳楼自杀!
人生美好,她的青春正当头,她想不透那位同学为什么看不开而自杀,压力是那么恐怖吗?压力必须把自己逼得喘不过气来,甚至逼到死角,让自己呼吸不到一丝新鲜的空气,才能符合父母亲订下的标准,才能符合世人通俗的眼光吗?
在台湾出生的小孩,都跟她一样,从小就被迫承受课业、升学的压力,一直压抑到长大。好不容易二十岁了,她要做一番彻底的改变,长久以来深植在她心中,渴望改变。
就是这样,她才故意考不上大学,算是给父母亲与社会一个无言的抗议吧!
但是,考不上,父母亲却给她两条路选择||
第一条路是再给她一年时间,但限制她「足不出户」,父亲认为上补习班没有效,叫她在家自修,等到明年的考季之前,再请个全能的家教为她恶补一番。父母亲用这样爱她的方式,她无法承受。
第二条路是假如她不愿意升学,就要她去找工作,自食其力,因为家境小康,不能容忍她这般的散漫。她才二十岁就要向生活挑战,为三餐打拚,是她无法想像的事。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她非做选择不可。今天,是她二十岁的生日,父母亲没有只字片语来庆祝,反而要她做决定。
黎芷若忽然有种怕回家的感觉,那是一种有形与无形加在一起的压力,令她产生害怕。可是,不做决定,她回不了家,父亲是这样恫吓的,因此,她现在才举棋不定遊荡在街头。而她现在的装扮,也不是同学敢领教、能接受的,她拿着一块铜板伫愣在公用电话前犹豫不知要打给谁?
「喂,请问你要不要打电话?」她的背后有男声响起。
黎芷若回身,那男的睁大眼,旋即微笑起来,从上至下往她身上打量,然后死盯她肚脐旁的假刺青。
她皱皱眉,这男的居然肆无忌惮浏览她。想想自己今天也是特意要让人看,干脆肚子一起教他看个够。
「哈,既然要酷,何不真的刺青,我带妳去。」
黎芷若缩回肚皮,讶异这男的居然一眼看穿她的伪装刺肯,不敢正视他,大约一六八公分高的个子,不过比自己高一点点而已,脸圆圆的,肌肉很有弹性,挺直鼻梁上挂了一副平光眼镜,她侧视,没有圆圈表示没近视,只是戴好看的。可能他的脸圆,眼睛也圆,需要眼镜调配才不致显得呆板,他给人的整体感觉是柔柔的,但是他出口却简单俐落,有点酷。他毫不为她的光头惊奇,反而对她的刺青感兴趣。
「刺青,很刺激,不过很痛耶!」她跃跃欲试,却又踌躇。
「就像打针一样,只是多扎几下。」他怂恿地,也忘了自己要打电话。
「对不起,我要打电话。」有一个太太插身表示着,于是他将黎芷若拉到一旁。
「怎么样,要不要嚐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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