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认自己没回来看外婆是不对,但,谁能明白她心里的感受,她怕见了外婆不知道要喊她外婆还是喊她妈,更怕,怕一个不巧就会遇上那个无情无义的女人,她不想见她,一辈子都不想,所以一直没回来,也所以,遗憾就这样造成。
涸干的眼睛好痛,她的泪不是往外流,而是往内吞,因为自认连流泪的资格也没有,她是个混蛋,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她不配做外婆的“女儿”,她没有资格掉眼泪。
好苦啊!
外头响起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活像在催魂。
方彦率先探头出去,看见一名穿着黑色洋装的女人走进客厅中央。
“有客人。”他对地上的夏维莲低语。
夏维莲慢吞吞地站起来,走了出去,脚步却停在房门外,直勾勾地瞪着客厅中央的女人,叛逆的因子一阵骚动,眸底扬起强烈的恨光。
什么人会让她这般恨?方彦看向那个女人,大抵明白她就是维莲口中那个不负责任的妈。
那女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比动作慢半拍落下,一声“妈”喊得凄厉。
夏维莲握起拳头奔过去,弓着身对那个女人怒吼:“不要喊她妈,她不是你妈,她没有你这种女儿,滚出去,滚。”用力推了那女人一把,以致那女人摔倒在地上。
“别这样,维莲。”方彦奔过去抓住夏维莲激动过头的肩膀。
女人再度跪起,泪如雨下,“妈,女儿不孝——”
“她在的时候你不回来,现在剩下一个牌位了你才回来干什么?滚,你滚啊——”
夏维莲情绪失控,歇斯底至地大吼大叫,嘶哑的声音有如鬼哭神号,听得人不禁悚栗。
女人缓缓抬起头面对激动得脸红的夏维莲,低低地问:“你真的这么恨我吗?”
夏维莲有股要冲过去揍她一顿的激动,一边挣扎一边恨吼:“我恨,恨透了,我不想见到你,你走啊,走啊——”
方彦一直抓着她,怕她会冲动的做出什么来。
“我有我的难处,难道你就不能谅解我吗?”女人抽噎着,泪水模糊着她的视线。
“我管你有什么狗屁不通的难处,那是你家的事不要说给我听,我只知道你当初的无情无义跟狠心,造就了今天的一切,我跟外婆本来过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破坏这份美好,为什么?外婆会死得这么悲惨都是你害的,都是你,你滚啊,滚啊!”夏维莲的情绪完全失控,几度摇摇欲坠。
那女人咽了下泪,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求得谅解的,回头对母亲灵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离去,在跨出老旧残破的客厅时,回头深深看了夏维莲一眼,然后消失在门外。
夏维莲靠在方彦怀中,笔直地瞪着那女人消失的背影,待一切回到平静,泪却滑了下来,却咬着牙拼命压抑,不愿自己软弱嚎啕。
她跟她是一样的,一样的无情无义,害死了外婆,她们是一样的,一样的……
方彦叹息一声,将她紧拥入怀,低沉的嗓音柔柔地在她耳边回荡,“哭吧,好好的哭一场的吧!”
但她依旧不愿放声嚎啕,她没有资格啊!
夏日的午后,离别带来了感伤的愁绪。
夏维莲拎着行李下楼,环视房子一周,野菊跟在她后头,依依不舍。
她将行李搁在腿边,转身对野菊笑,“野菊,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我会想念你的。”
野菊红着眼眶,可惜是个哑巴,想说的话无法说出口。
两人同时伸手拥抱对方。
门外响起方彦跑车驶近的声音,她放开野菊,“我要走了,你保重。”她提起行李,走了出去。
意外地,从跑车里下来的人不是方彦,而是于浩升。
她顿了一下,有些错愣,“方彦呢?”他明明说好要送她去机场的,怎么是浩升?
于浩升现在已是方彦的左右手,就是坏坏地染上方彦的邪气。“他怕会哭,不敢来。”
夏维莲笑了出来,看着他将行李放入后车厢,然后坐进前座。对野菊挥挥手,车子便驶离。
“说真的,他为什么派你来?”夏维莲转为认真。
“他说临时有重要的事,所以不能亲自送你去机场。”浩升沉稳地操控方向盘,一边笑答。
“他说?”夏维莲侧眼睨他。
他坏坏地笑,“是,他说。”
夏维莲沉着眼瞅他,轻问:“那你说呢?”
“要我说?”他笑得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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