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竹并不怎么明白父亲所说的话,却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跟父亲接近了一些,是因为他卧病在床,不似平常的威严吗?还是因为他提起了她从未谋面的母亲?
“其实……其实爸爸,”桓竹喊着,急切的想说出埋在心中已久的话。“阿姨也是可怜,妈妈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如果您愿意接纳阿姨的爱,家里的情况一定会有所改变。”
“你这话说的简直和你母亲以前说的一模一样,”念泽闭上眼睛,刚刚才打过针,他有点累了,眼皮越来越重。“你们的个性也是如出一辙的善良,但爸爸却宁愿你多为自己想一些,答应爸爸,不管碰上什么事,都不能拿自己一生的幸福来赔……”
念泽睡着之后,桓竹又在他身旁坐了半小时左右,然后才悄悄的离开,在为他收东西放进衣橱时,忽然看见一份厚厚的企画案,桓竹拿起来随手一翻,发现那是赴泰投资的详细计画书,这个计画对父亲而言,的确十分重要吧?现在到底遭遇了什么样的困难呢?
桓竹在门口转身再深深看了父亲一眼,多么希望自己能为他分忧解劳,即使只能帮一点点小忙也好。
***
在车站等车的时候,桓竹便给珀贞挂了电话,响了十几声都没有人接,她不会已经搬走了吧?
就在她想挂掉电话时,有人及时接起。“喂?”竟是个男人。
“喂?请问方珀贞小姐──”
对方不等她把话讲完已经叫起来。“桓竹?是桓竹吗?我是孝康,你在哪里?”
“小旦旦,”珀贞焦灼的声音混合著惊喜传过来。“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将近两个月找不到你,简直快把人给急死了!”
自圣诞节后一别,她们的确已经近两个月未见,桓竹心下一酸,话便全梗在喉中,近来她发现自己特别脆弱,动不动就想掉眼泪。
“桓竹,你还在听吗?桓竹,你现在在哪里?我和孝康去接你好不好?天母的房子就快装潢好了,你的东西我已经全搬到特别为你准备的客房里,你来住,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珀贞,”桓竹这才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你们决定哪时候结婚?”
回答她这个问题的人是孝康。“这下你可问倒我了,桓竹,因为珀贞说于轩一日找不到你,她这个婚就一日不结,所以拜托你行行好,赶快跟于轩碰面,我才能尽快把珀贞娶回家去。”
于轩在找她?为什么?桓竹恨自己心中竟然还会浮现一丝的喜悦及期待。
“你别管他胡说八道,”电话又换成珀贞的声音。“桓竹,先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在台南火车站,我爸爸病了,回来看他。”桓竹不让珀贞有讲下去的机会说:“珀贞,火车快进站了,我不跟你多讲,婚期快订下来,喜帖寄到我小哥那里去,到时我一定会去参加,记得快决定日期。”
“桓竹,桓竹──”
“我要挂电话了,你自己保重,再见了。”桓竹急急忙忙收了线,不肯再多说。
***
抵达新营时,天色已暗,桓竹搭客运上山,再骑脚踏车回自己的住处去,山路寂寂,但有虫鸣鸟叫,一路上倒不怎么寂寞。
看见木屋了,定时装置的开关发挥了作用,窗口亮着一盏灯,仿佛有人在里头等她似的,十分温暖。
桓竹把脚踏车停好,从皮包里掏出钥匙拾级而上,却乍见门前有团黑黑的人影,慌得她连叫都还来不及叫,已差点往后滚下去,幸好那人手伸得快,一把就扣住了她。
“桓竹,我总算找到你了。”山上夜来湿冷,他呼出的气息便显得分外温热。
桓竹瞪大了眼睛,难辨悲喜,这个男人,这个自己朝思暮想、无法忘怀的男人,他──
“我说过,你是我的人,是我的,这一辈子,你都休想逃出我的怀中。”
话一说完,他便将她紧拥入怀里,两片火烫的唇接着覆盖下来,蛮横的、霸气的、热切的强索着她的反应,不容许她有一丝的疑虑或反抗。
其实桓竹也没有力气反抗了,一个多月来的思念,已经瓦解掉她所有的抗拒,看到他、听到他、再接触到他,桓竹相信现在即使天地突然变色,也没有办法将她自他身边拉开。
经过一个多月的分别,面对今晚的乍然重逢,她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无法再收回对他的爱。
“于轩……于轩……”当他的双唇稍稍移开去吻她的面颊、额头和颈项时,桓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这样喊着。
“我在这里,就在你面前,说你是我的,”他命令道:“说你再不会逃开,说你再不会莫名其妙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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