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她指着医院内特意增设的沙发床,说道:“你也睡吧!那儿有床有被。”
“那地方我没办法睡。”他只想跟她窝在同张床上,像那时在瑞士医院内……纯纯不上当,冷哼一声,“随你!”
过了大半夜,他频频打呵欠,却不肯死心的僵坐在不舒服的铁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摩挲被子底下的柔和线条。
纯纯闭着眼,突然移出半张空床位。
涂均尧看着不可思议的“奇迹”,努力的膜拜起从他脑中闪过的各个神明圣号。脱了鞋、外套,他迫不及待跳上床。
“不许抢被子!”
“好、好、好!孕妇最大,不抢、不抢!
他伸手环向她的腰腹,以强健身躯建造铜墙铁壁,捍卫亲爱的心上人。
今夜她肯让他上床,已经足够了。“唐嫂!你这道辣莱很开胃、很好吃,再也没人比得上你的厨艺,五星级饭店的厨师应该来拜你为师才对。”涂均尧的话令满面皱纹的老婆婆咧开瘪嘴呵呵大笑。
其他人则满腹疑云的动筷夹辣菜试试——
还好嘛!
对于这位不请自来的不速怪客,这家人采取两种不同的心态对待。
归稚皓是亲善派,他甚至建议涂均尧,邻居有人要移民,干脆把房子买下来,比较“方便”。
淡淡则瞪了丈夫一眼说:
“方便什么?要是纯纯嫁的是别人,以后还得跟他住同一社区,那有多尴尬啊!”
至于剩下的人,不必说,全把他当耍猴戏的参观。
“纯纯,怎么不吃了?医生说你体重过轻,得多摄取营养。”
打从纯纯出院第二日起,除非必要,涂均尧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纯纯,关切她的生活起居,把医生的话当作圣旨,信奉不渝。
纯纯不许他进入三楼闺房,归稚皓勉强整理出一楼原来堆杂物的空间,当他长期抗战的营地。
他们的关系看似亲密,却一直维持在“相敬如冰”的状态下,纯纯会回答他的话,但表情始终淡淡地。
“没胃口嘛!好想吃点甜甜冰冰酸酸的东西。”
“情人果冰?”
“不是。”
“梅子冰棒——不要冰的啊?”
一屋子人陪他想破脑袋大猜谜,最后,终于推测出忠孝东路上某家日本料理的特制凉面。
千里迢迢赶去,千拜托万拜托让从不做外卖生意的固执老板屈服,买回充满爱心的面条后,纯纯吃了一口,便搁下不吃了。
她站起身,蹒跚的边走边抹泪。
涂均尧吓得匆匆塞口面,没问题啊!吃过的人都觉得好吃,竖起大拇指称赞,那么,又是什么地方出差错了?
他赶忙追上她,站在她闺房的正前方——小气的纯纯只肯让涂均尧瞧瞧那整面墙的爱情小说和舒适的羊毛地毯,怎么也不许他踏入禁区一步。
“是不是买错了?我再去找,别哭了!”
他又哄又逗的,纯纯才稍稍露出阳光的表情。
“我现在是一只又丑又胖的笨鸭子,再吃下去会变河马、大象啦!”
“我的天!搞了半天就为了这个。”
瞧她满脸风雨欲来的神色,他赶忙改口说:“就算是胖鸭子,也是很漂亮的那一只嘛!”
“你嫌我胖?”
“不!你误会我了,我是说你漂亮!”
“走开!别烦我!”
木门当着他的鼻子用力甩上。
★★★
涂均尧不屈不挠,开始发动亲情攻势,阿让、老奶奶、婶婶全数上台北,轮番向她洗脑。
“既然都有了孩子,为什么还不肯嫁给均尧?”婶婶拍拍纯纯的手背.十分心疼。
“我知道,一定是那孩子得罪你,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告诉婶婶,婶婶挺你!”
“你们年轻人的事,老奶奶我看不懂啦!但是,你千万别学人家什么未婚生子的、什么独立养大小孩,那些全是狗屁!小孩子就该有爸妈疼,有健全的家——还有,是涂家的子孙就该姓涂,我们家那些传统、那些故事,没有孩子还能延续下去吗?”
老太太义正严辞的训完话,就轮到阿让上场。
“不嫁叔叔就嫁我吧!反正,生下来的孩子同样姓涂。”嬉皮笑脸的阿让立刻被毒打伺候。
“卑鄙!”
这是那夜送纯纯回房,被扔出来的两个字。当然,木门再度在他的鼻前砰然关上。
连送文件上门的大廷,也被派去当说客。
“看你又不像对均尧没感情,干嘛折磨他呢?”
大廷开门见山的问。
“我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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