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激地回握护士小姐的手,哽咽的破碎语调几乎泣不成声,“也许……这样对他,是……最好的……”
“陈太太别太伤心,过一段时间会好一点。”护士小姐的语气十分的温柔,似乎想尽量安慰这名伤心的母亲。
好一点?面对亲人死亡的悲恸会在过一段时间后“好一点”吗?凌艾荷无法相信。她和那名小男孩从未相识,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亲眼见到一个生命的陨落已经是她无法接受的事,更何况是他血肉至亲的母亲?
“我们早就知道会有这种结果,但还是……”小男孩的母亲又哭了起来,只能任护士小姐抱住她频频给予安慰。
过了好半晌的时间,她才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这样也好……他以后就不会再痛苦了,他的痛让他没有办法在外面跑、和同学们游玩,昨天他还跟我说他想出去玩,他不想躺在床上……护士小姐,天堂会有很多天使陪着他玩游戏吧?”
“会的,会有很多。”护士小姐的眼里也有些许的泪光,“他很活泼、很可爱,天使都喜欢这样的小孩子。”
“那就好……”在伤痛到极点,小男孩的母亲只能请求别人给她一个她能欣喜接受的答案。
两个人缓慢地离开那间伤心的病房。
凌艾荷的眼眶又湿了,若那个小男孩的母亲明白冥界,也许会更加难过,但冥界并非只有她看到的样子,不是吗?阎月告诉她每个人眼里看到的冥界皆不相同,也许……真的只是也许,她希望那名小男孩会将冥界看成有一堆天使等着和他玩游戏的快乐天堂,而不是另一个她直觉恐惧的地方。
但是,她不能确实明白那名小男孩的母亲为何会说出这种话。或许小男孩的死亡早已注定,但在痛苦的同时,她又为何能对她无法了解的世界抱存一丝希望呢?老实说,自己没有想过死后的问题,所以对于未来,自己毫无概念。
凌艾荷抿了抿唇,唤道:“阎月。”
“嗯?”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叫他的名字,习惯了别人对他的代称,阎月有一瞬间不太能习惯原来自己也有个名字。
凌艾荷缓缓地推开他,她让自己能正视着他冰绿色的眼睛。她的话到了喉头想吞回去,却又梗在喉头,她慢慢地注视着他的脸庞,眉间微皱,明知道问他有可能白问,但最终还是将她的疑问吐露出来,“生命究竟是什么?”
冰绿色眼眸在笑意的映照下显得柔和,阎月轻叹了口气,“为什么你总是问我很难回答的问题?”真不晓得她的脑子在想些什么呵!她对于其他人毫不犹豫地为他们争取同情,却对周遭的人和自己漠不关心,莫非她的潜意识要她将心思花在别人的身上,就不需要去多想关于她自身的问题?她的时间……不多了,从她跳楼的那一刻算起,她只剩下不到半天花的时间,可她却没有改变心意的意思。
“你回答不出来吗?”凌艾荷若有所思地望着他。连身为死神的他也回答不出来吗?她不敢确信,但她地却异常迫切地渴望他的回答。
“这是个我无法以客观条件回答的问题。”阎月禁不住心底劝诱地抚过她的头发,心里异样地泛过一抹满足与平静,“把你的烦恼说出来,对我,你不需有半丝隐瞒。”他的声音充满魔魅的低哄,试着对一个心灵受创,却固执而不肯步出城墙外的孩子伸出他的援手。
凌艾荷习惯性地撇撇唇,“那孩子……他在哪里?”她还是不能,她无法在他面前将自己的人生冷静地剖析,她无法对自己所有的思想行为做个定论。
阎月直指着她的心脏位置,不可避免地又碰触到她的身躯,“他在这里。”
“别开我玩笑,我是很认真的问你。”凌艾荷用力地睨他,完全忘了当他碰上她的肢体时,她的直觉就是先咬再说。
“我也是很认真地回答。”阎月十分慎重地说道,但唇边的笑容却又显得不那么的令人无法逼视,“他存在于你的心里,因为你关心过他、为他愤怒,于是他你是存在的,只是死亡让他失去了形体,然而他的存在却永远都会在你的记忆里,还有其他人的回忆中,即使你连他的名字都不晓得,但你仍会记住他;这就是生命,不以任何一种特定的形式或实体存在,可是你却会感受到他永远是个生命。”
“存在……吗?”凌艾荷浅浅地笑了笑,却在笑容里渗入了一些怅然的悲哀,“这就是我所缺少的,因为我忘了它,专注在我不应该注意的地方,结果到了最后,我一生的价值竟然是负债五百亿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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