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
「对啊,吹蜡烛以前要先许愿,妳不知道吗?」
她知道,可是忘了。「没有。」
「啊……好可惜。」孙映红看着已经干干净净的蛋糕纸盒,眨一下眼睛。「不然,我们再去买一个蛋糕,妳重新许愿好了。」
她摘下前两天才去重新配好的眼镜,揉了揉眼睛,叹口气。「没必要吧?忘了就算了。而且,现在都一点多了,我们去哪里买蛋糕?」
「可是……」
「没关系,映红。」她淡淡地说:「反正,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没必要浪费时间。」
「……余音,妳没有愿望吗?」
她楞楞地看着空空如也的酒瓶,突然觉得有些晕眩。愿望?
「没有。」她有--曾经有过一个愿望,一个像是太过老旧的冷笑话,没有办法说出口的愿望,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
她深呼吸,压下那个恼人的念头,伸出手,想拿过另一瓶还没有开封的玫瑰红,却发现自己抓了个空。
「余音,妳喝醉了?」
她皱眉头。「哪有可能?才两瓶玫瑰红而已,我在家里喝高粱都不会醉的。」
孙映红楞一下,突然窃笑。「看吧,妳真的喝醉了。不然妳平常绝对不会说这种话的。」
「哪种话?」
「这种破坏模范生形象的话啊!」孙映红抬高鼻子,趾高气扬地模仿好友刚刚的说词:「我在家里喝高粱都不会醉的!」
她沉默下来,用力别开头。「……反正,我就是假正经嘛!」
「……呃,余音,妳生气了?」
「没有!」
「不是啦,我不是那个意思。」
刘余音不理好友的解释,偏着头,不肯看她。
「那个,妳大人有大量,不要生气嘛……我不是--」突然,孙映红顿住,眨眨眼睛,指责地伸出手指。「喔!妳在偷笑!妳捉弄我!」
她终于忍俊不住,爆笑出声。
「余音!妳很过份耶!」孙映红嘟囔着。
她摇着手,一直笑、一直笑,笑到肚子发痛,仰躺在地板上,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然后,她发现,再也止不住的,其实是泪水。
她喜欢他。即使他是全世界最可恶的木头,即使他不记得他们第一次碰面的事情,即使他没有发现自己为了他做的一切努力,即使他从来没有真正看见过自己--她还是喜欢他。
爱情,是无药可救的绝症。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余音?」
她摇摇头,拭干眼角暧昧的余泪,深呼吸,慢慢坐直身子。「映红,谢谢妳帮我过生日。」
「妳有心事?」
「……没有,没事,映红,妳不要担心。」
「妳和……社团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察觉到好友的语气有异,她低垂下头,瞪着寝室地上的巧拼板,没有作声。
社团……
那个悲惨的早上,她带着全副的武装--化了妆、放下长发、戴上不习惯的隐形眼镜,还穿著差点让她扭伤脚踝的高跟鞋--趁着一大清早,路上还没有太多人的时候,偷偷摸摸溜上山去……那个可耻的模样,到现在回想起来,她还是很想要一头撞死。
她只是希望--他可以看见她,即使是一眼也好,即使她必须借用那样一个虚假的伪装。
到最后,她还是失败了。
那天以后,她还是会定期出席社团活动。既然参加了这个社团,她就不打算半途而废。不管发生什么事。
更何况,她是社团的干部,她不会背弃自己的责任。
唯一的差别在于:她不再和他单独相处了。即使偶尔碰到,也只是点头招呼。她没有办法面对--那么愚蠢的自己。
更令她想叹息的是,那双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跟那天早上一样--看着她,没有一点表情,没有任何改变。
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
「……映红,」她低着头,不敢信任自己现在的表情。「妳为什么参加社团?」
「呃,」身为模范幽灵社员的孙映红听到这个话题,缩一下脖子,心虚地笑。「因为……人家说上大学就是要参加社团嘛……」
「可是,为什么是占卜社?」
「啊?」清澈的眼睛透出明显的困惑。这个问题问得很古怪,因为当初她就是被眼前这个问话的人拉进占卜社的。
「……我跟以前的同学说,我参加的是占卜社。所有的人都很惊讶--我连自己的星座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加入这种社团?」她压低了声音,慢慢地说:「我不敢告诉她们,我参加这个社团,是因为一个男生的关系……一个男生……我觉得好丢脸。以前,我根本认为谈恋爱是一种浪费时间的事情,因为恋爱去改变自己、去迎合男生,更是没有自己生活目标的女生才会做的事--可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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