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问你自己。”
“问我自己?我不懂。”蕉如故意眨眨眼睛,一副天真模样,伸手抽出一根香烟正要点火;被何船长的一声怒喝又不情愿地放下。
何船长的忍耐力似乎已接近饱和点,他极力抑制著即将进发的怒火,冷冷地说:
“是要我来问,还是你自己讲?”
“好吧!”惠如深深吸了一大口气,表情庄严地迎视著她父亲清晰地说著:“我自己来讲。爸,我要离婚。”
“你!你要离婚?你竟敢对我讲出这种话来!”何船长怒气冲天地大吼道:“丈夫才出去一年多,你就胡搞乱来,如今竟然要离婚,我看你是发昏,一点都不知羞耻!”
惠如没说话,只空空洞洞地瞪著眼睛。
“你要离婚?你有没有仔细想过,有没有为你丈夫、儿子、父亲想过,从小你就任性惯了,什么事都一意孤行,完全不肯替别人想……”
“爸,离婚是我自己的事,楠楠爱我,我爱他,为什么不能长相好守?”
“少拿爱来唬人,听了叫人起鸡皮疙瘩,你们这些年轻人动不动就把爱挂在嘴上,也不嫌肉麻。”
“爸,爱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为什么不能讲?”
“对,就因为爱本身有著它庄严神圣的一面,才不允许它受到玷污与滥用,它不能作为一切罪恶的挡箭牌,打著爱的招牌就可以胡作非为,可以任意地刺伤别人哪。”
“爸,我无意伤害任何人,尤其是小李,我承认对他深觉歉疚,可是,我不能为了道义上的责任而绞断了自己一直追寻的爱情,放弃近在眼前的幸福。”
“简直一派胡言!我看你是被爱情的邪风吹昏了头!”
“我没有!从来没有一个时候我这么理智过。”
“你!你简直要气死我了,你这个不肖子!你……”何船长唬地站起来,脸色发青,跳到惠如面前,举起右手要往下劈,琴姨和我也同时站起来,琴姨一个箭步冲过去,横挡在中间,截住了何船长的手。
“有话好讲,不要动手,来,坐下,坐下;喝口茶,消消气。”
琴姨连推带拉地把何船长按在椅子上,将茶杯递到他手上。
空气一下子僵了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各自有著不同的感受,谁也不愿意先开口来打破僵局。我忽然觉得我们实在不该来介入这场尴尬的家庭风暴中。
突然,电话铃声大响,敲破寂静的沉默,琴姨拿起听筒,只见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仿佛全身的血都流光了似的,嘴唇发抖,目光中一片惊惧;两行热泪冲出了眼眶,人显得摇摇欲坠。
“琴姨,你怎么啦?是谁的电话?”我过去扶住她问。
“医院,是医院打来的,姐姐,姐姐她恐怕不行啦。”琴姨全身陷入战栗之中。
“啊?!妈,妈妈!”惠如一下子弹了起来,惊惧万分地狂喊一声,抓著何船长的手叫著;“走,我们马上到医院去。”
“是,是的,我们马上去,马上去。”何船长声音暗哑,面容凄惶地看看惠如又看看琴姨,机械似地重复著:“我们快走。”
“琴姨,惠如,你们快去吧,我留在这儿看孩子,等你们回来,放心好了。”我按了按惠如的肩膀诚恳地说著,她很快地瞅了我一眼,眼中流露出感激的光彩,在这一瞥之中,我们之间的障碍完全消除了,彼此心中有一服新的暖意冉冉升起。
快十点了,惠如她们不但人没有回来,电话也不打一个,真叫人著急。我替孩子们洗过澡,打发他们上床睡觉,小强口口声声嚷著要“婆”,闹了好久才唾著。
等招两个小家伙都安顿好了之后,也将近十一点半了。阿渔显得焦虑不安,看看表又看看我之后说:
“我到医院去看看,也许有带要帮忙的地方。”
“也好,去了打个电话回来。”
“我知道。”
阿渔走后,我的胃开始隐隐作痛,替自己装了个热水袋按在胃上,蜷缩在沙发里守著电话等消息。
过了好久,好久,我几乎怀疑电话坏了,几次忍不住拿起来听听看是否有声音。
终于,电话响了,我赶忙抓起听筒急促地说:
“喂,是阿渔吗?怎么样了?”真恨不得一口把电话吞下去。
“阿乖,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讲。”阿渔顿了一会又接著说:“情况不太好,医生已尽全力在救治,只是,病人本身的生命力似乎完全消失了,有点象风前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你乱讲!”没等他说完,我就蛮横地截断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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