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潘晨这一提醒,禾珊才恍然大悟,她两眼不禁盯在壁炉上那一幅题名为“月光夜宴(6)”的油画上。
“啊!就是他!?江寄鸿!法兰尼.江!?”
“对啊!你不是说,你每天闲著无聊,就专门盯著那幅画发呆?哪,我告诉你噢,现在只要是签上法兰尼.江或江寄鸿这法文、中文两个名字的画,价值都至少在数十万、上百万以上新台币哪!”
禾珊没把潘晨的话听进去,她两眼仍盯著「月光夜宴(6)”,喃喃如呓语地说:“就是他?想不到他那么年轻!”
“禾珊,你在嘀咕什么?”
她一回神,连忙又接说:“没、没什么:你就特地打电话来告诉我这个啊?”
潘晨满含促狭的声音又传来:“这还不够啊?你们家那一幅“月光夜宴(6)”听说是江寄鸿早期末成名前的作品,依那样的尺寸来看,现在拿出去卖的话,至少值个一、两百万呢!”
禾珊对画苦笑了一下,迳说:“唐伟生怎么舍得卖?这是他附庸风雅的收藏艺术品中,最珍贵的一件,他每次在家开宴会,都要大吹大擂一番呢!这种他没有的品味和高尚,他宁愿抓著向人炫耀,也不会拿出去卖的!”
潘晨听出禾珊语气中的讥讽、冷淡,便关心地问:“你们还搞得不好啊?一点改善都没有?”
“南辕北辙的两个人,说什么改善呢?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们也好久没见面,什么时候一起出去逛逛?”
“好啊!等我这阵子采访忙完。哎,我还在电视台里忙,不能跟你多聊了,我再给你电话吧!”
“好吧!那就再见啰!”
禾珊挂下电话,新闻报导已换成八点档连续剧,她把遥控器电源一按,又踱步到那一幅“月光夜宴(6)”前。
那画中是一名哀愁的盛装贵妇,背景模糊,但仍依稀辨出宴会宾客的喧闹,贵妇的眼神凄恻而迷离,半合半闭地凝睇著前方,有一道柔柔的月光投影在她侧脸上。
画的名字是“月光夜宴(6)”,然而主题只是在哀愁的女人身上,其他的都朦胧不清的,那一道月光却像要把女人脸上的忧郁气质淡化,整个画面令人有种剖心掏肚般的寂寥感觉,在一场最豪华的夜宴,却有著最寂寥的心!
楚禾珊从第一眼便爱上这幅画,因为感觉像她自己。
唐伟生一直吹擂当年他以多低的价钱,从原作者手上买到这幅画,而现在的价值却涨了百倍以上!
唐伟生并不懂艺术品,但是他喜欢用赚来的钱投资在古董、书画的购买上,他把它们全部炫耀在这栋占地一百五十坪的别墅里,墙上、桌上、柜中、架上,他不懂,但是他喜欢以此哄抬自己的身分地位!
这些艺术品都不是真正的价值连城,也不算够品味,除了那一幅“月光夜宴(6)”!
而这些艺术收藏,就像唐伟生买给她、却没什么机会穿的貂皮大衣,也像那座在客厅中占去一面墙、豪气巨硕的大壁炉||在不下雪的台湾,壁炉除了装饰,又能有什么实质的作用?||这些都只是唐伟生傲视他人的装饰品!
两年来,她甚至感觉到:她自己是不是也算是唐伟生的装饰品而已?他要她参加宴会,告诉她要穿什么、戴什么;在床第之间,他又告诉她要摆什么姿势、要做什么,他究竟想过她的感受没有?
他当她楚禾珊是个人吗?
即使有,他却要她同时是贤妻,又是一名床上荡妇!
禾珊内心中的屈辱无处可诉,甚至连大学同窗四年的好友潘晨,她都感到羞于启口。
她只能千遍万遍地盯住墙壁上那一幅“月光夜宴(6)”,看著自己在最繁华灿烂中的深刻寂寥!江寄鸿的新居,坐落在士林的一条静巷裹。
新居中,寄白替他布置得朴实而舒适,三房两厅的格局,被安排成两间大的卧房和一间小画室,宽敞的客厅一角,则规画当作书房的空间使用,小蓓雅则是和奶奶睡一间房。
经过两天的整理安顿,蓓雅暂时也对这新环境没有任何怕生成不习惯的感觉,寄鸿则开始著手召开记者会的安排。
在寄鸿的心中,有无数的念头在互相交割著,他准备慢慢理出一些头绪来。
这一天晚上,江母已哄蓓雅去睡下了,寄鸿到家的这几天里,母子两人还没有机会好好聊聊;江母走入客厅,在寄鸿身旁坐下。
“你还不睡?”
年过五十的江母,两鬓上已见飞霜,慈祥地睨著这一直居住在外国的小儿子。
“我想整理一些文件。蓓雅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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