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饶了她吧!我喝,我陪你喝。”为她挡驾护卫的母亲把她拉到身后,伸手去抢酒瓶。但酒瓶自她瘦弱颤抖的手滑落,在地上摔破了,酒溢了满地。她惊惧地拉著女孩想逃开,然男人已经一把揪住她的头发。
“他妈的,臭娘们!滚开!”他一巴掌将孱弱的女人掴得嘴角淌出血,接著狠狠一堆。她跌跌撞撞地撞到墙,额头撞出血来,她哼了一声,身体顺著墙软倒在地。
“妈!”
“妈什么妈?去你妈的!”男人拖住跑向母亲的女孩,拽著她的胳臂,往房间大步走去。“你那个妈一点用也没有,你替她好好伺候老子,让老子爽快爽快。”
“妈!你把我妈打死了!你把我妈打死了!”
他将试图对他拳打脚踢的女孩扔到木板床上,就手狠摔了她两耳光,打得她两眼冒金星,耳际轰隆嘶鸣。她还来不及自晕眩中恢复,只觉他粗蛮地撕破了她的裤子,用力掰开她两腿,接著一样巨大的硬物戳入她瘦小的体内,尖锐的痛苦刺穿了她,她尖叫著,身体在他凶猛的撞击中迸裂……〞
***
她喘息著惊醒,身子在床上弹坐起来,一手握住干痛的喉咙。房间里的主灯,梳妆灯,床头台灯,全部亮著,她一个人,她很安全。
她将依然颤抖著的身子挪离开床,走去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觉得平复了,她慢慢踱到窗边,俯视十二楼下的市街夜景。马路上仍有车辆穿流不息,霓虹灯远远近近地闪著七彩虹灯。流苏般的雨让景物蒙上一层奇幻色彩,就如她的生命般诡异。
她好久没作这个噩梦了。它常常存在的,只不过通常是一道斜刺里猛射而来的强光,使她看清楚她在生命中担负的使命,而丝毫不敢稍有松懈怠惰。
〝她们都死了。〞
她将额头靠著玻璃,闭上眼睛,在心里恸哭。忽然,她觉得好孤单。而一个男人的脸孔立刻跃入她脑海。她吃一惊地把头拉离玻璃窗。为什么她会想起他?
费希文。他也在她的计画当中,只是她没预计这么快和他面对面。
〝小姐贵姓?〞
她为什么要告诉他?她的名字对她具有深重意义,和她的身世一样,是个只属于她自己的秘密。
***
〝你是中国人,应该有个中国人的名字。我们叫你安若。是中国人安之若素的意思,也代表我们希望你自此平平安安。而你既是上帝送到我们门口的礼物,牧应该是最适合你的姓。牧安若,你叫牧安若。〞
***
很长一段日子,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自己是谁,不知自己为何如牧师夫妇说的,倒在教堂门口。他们带她回美国,视她如女,给予她任何一个孩子在正常家庭中应得的一切。
她十二岁那年,学校班上有个坐在她后面的男孩,拉她的发辫开她玩笑,她像挨了揍似地尖叫不停。那一刻,一些失去的记忆狠扑而来,像飞快车般狂奔践踏过她。她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包括养育她的牧师夫妇。
那次事件前,只要有男孩子靠近她,碰到她,她就开始杀猪般尖叫。她越如此,他们越爱逗她,招惹她。但都没有在课堂上那次叫得凶。她一直喊到喉咙嘶哑,没有人能使她停下来,直到有人通知了牧师娘。她赶到学校把她带回家,她坐上车后才安静下来,掉进那闪光一刹间窜回来的记忆里,一句话也不肯说。第二天她依牧师夫妇的教诲,到课堂上向被她吓得半死的老师及同学道歉。但那以后,所有人都远远避著她。那是她形单影只,独来独往,无朋无伴的开始。
她不在乎,从不在意。即使牧师夫妇因车祸去世时,她哀伤逾恒,因为他们是她在世上仅有的亲人,可是她也不曾感到如此孤单。
〝她们都死了。〞
这句话抽掉了她所有的希望。一个人一生能死几次呢?但是她这次不能死,现在不能死。希望被带走了,愤怒和恨还活著。这些,也是一种生命。
安若回到床上,一手按住痛楚的胸口,眼睛瞪著白亮的灯光,忽地看见的却是费希文探究的目光。
夹杂著悲恸的痛苦与对一个谈不上相识的男人的迷惘,她终于沉入不安的睡眠中。
习惯了与寂寞、孤苦、惶惑、悲痛共存有个好处,第二天早上安若看著镜中的自己,想道,悲则悲矣,可是不会再有更大的苦楚能打击得了她,事实上,当她还是小女孩时,恨在她心口萌生的刹那就化成力量了。
〝不应有恨,安若。应感恩,感谢。遭遇固然不堪,因而磨人,但也因此使你比别人茁壮、坚强和勇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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