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奏的情仇(9)

2025-03-04 评论


又一个谜样的女人。短短两天,他心湖波动了两次。费希文想不透他何以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遇见两个如此貌似,然又如此不同,且都深深打动他心腑的女子。

而他有种感觉,他还会见到这个牧小姐。

***

“你气色很好。”费宗涧,希文的父亲,开门见到他总是这句话。

他并不常回恒春老家,工作忙,常要四处旅行是原因其一,其次是他和父亲除了一些老套的寒暄词,说不上几句话。

“梅姨不在?”他随口问,并不真的关心。

“打牌去了。”费宗涧淡淡答,随即坐回客厅的藤椅,继续下他被打断前独自下著的围棋。走了颗黑子,想到另一句惯例的问话,又抬起头。“这次住几天?”

“不一定。”希文的答覆也是千篇一律。

梅姨是他父亲的第七个太太。第三个以后,希文就不再在父亲又带一个没见过面的女人回来,说,“希文,这是你新妈妈”时,乖乖叫妈妈了。

小时候他始终不懂为什么爸爸不断给他换妈妈。他亲生母亲在他出生不久就死了,希文连她的长相都不记得。前三个新妈妈都发生在他四岁之前。他后来才明白,他父亲不停换女人,不是为儿子找妈妈。她们没有一个关心过希文的存在,费宗涧则根本不关心她们是否关心他儿子。第四个对希文很严,是个有洁僻的女人。其他多半是些花枝招展之流。

梅姨算和他父亲在一起最久。她来时希文出国念书了,和她没打过几次照面。她只第一次见面时,惊讶地好好打量了希文一番,对费宗涧说,“看不出你有个这么俊的儿子。”

当天夜里,希文听到隔室的一小段私语。

“嘿,你这儿子幸好长得不像你。”梅姨说。

“怎么说?”

“你太太八成很漂亮,才生出这么俊的儿子。怪不得你没有一张她的照片。干嘛?怕我一比给比丑了,心里吃味?”

“扯哪去了?”他父亲一贯是那懒洋洋、不经心的语调。“我和希文他妈草草结的婚,根本没拍照。之后也没照相,哪来的照片?”

“哟,瞧你一副老实相,弄了半天,难道你把人家肚子弄大了,才慌慌张张娶来的?”

“没这回事。”

“没有才怪。你说嘛……说嘛……喂,先说了再办事。”

“唉,好,好。你小声点。”费宗涧压低了嗓音。“他妈妈嫁给我时是怀孕了没错,可是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你自愿当龟公啊?”

“哎,小点声。她是个好女人,遇人不淑而已。何况我……我不能生育……”

“你什么?你这没良心的!怪不得!我远以为我自己肚皮不争气,搞了半天是你不能下蛋!”

“嘘,别闹嘛!一会儿让希文听见了……”

他没再听下去,下床出了房间,在院子里站了大半夜,第二天便走了。他始终没向他父亲提及或问起这件事。

希文后来了解他父亲是耐不住寂寞,却又是个不很懂生活情趣的男人。也许这是那些女人都无法和他长久的原因。但如此不间断地换伴侣,他仍是寂寞的。

有时希文会想或许这是为什么他当初走入时装这一行。他曾在接触形形色色的女人中,试著去了解一个男人能自其间得到什么乐趣和满足。但显然他父亲追逐的,需求的,和他截然不同。当女人,尤其美丽得耀眼的女人,成为他事业里的配件,装饰,展示品,他便完全放弃了去了解他父亲。因为女人在他们各自的生活当中,代表全然不同的意义。

他寂寞吗?希文偶尔会问自己这个问题。结论是,他太忙了,无暇寂寞。哦,他当然有过女人,从不固定,那是人的身体本能的需要。他不称为性,太浮滥;也不视之为欲,太低俗。两个异性肉体互取所需的行为,也是一种艺术。他是如此看待那件事的,遵行身体的哲学。他想过或许他生父对他母亲便是这种感受。因为如此,他在处理两性之间的关系时格外谨慎。

但现在,他想著两天之内遇到两个女人,寂寞忽然没来由地侵上来。他有种要去接近她们,了解她们的欲望。欲而非欲,这是种较深刻的感觉,他以往鲜少对女人有过的感觉和渴望。

不知何故,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个女人的出现,对他长期冬眠,秩序化,理性化的生命,将是种惊悸。“喝!你给我喝!”他粗暴的大手用力捏住八岁女孩的脸颇两侧,迫她张开嘴,他将一杯酒泼倒进她嘴里。粗烈的酒精辣得她呛咳不止,眼泪直流。他得意地仰头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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