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这位师傅可是李小姐高薪从义大利聘来的呢!”
希文左看右看,又不便启齿问为何不见牧安若,只有再次谢谢尹惠卿,让她回去继续忙她的。他走出店门,雨不知几时停了,路面浮上阳光的热气,竟若方才一场大雨不曾来过般。
尹惠卿说的牧安若上班的“莱茵酒店”,就在希文的办公大楼对面。他考虑进去找她,然而一则不知她在哪个部门,同时如此似乎唐突贸然,只好怅怅回办公室。
一路上,他想著,他是怎么了?牧安若究竟什么地方吸引得他行为完全失了常?
***
这已经是她的第四杯了。虽然有苏打水冲淡了伏特加的烈气,如此喝法,喝多了还是要醉的。
安若啜一口她的松子莱姆,不动声色地继续看她的书。蓝(王玉)几次隔著杯子偷觑她,她都装没看见。
饭店附设在顶楼的“音乐走廊”,原来是个钢琴酒吧,因管理经营不善,营收帐上一直是赤字。新管理者一接手,立即下令拆了酒吧,改为由D.J.现场播放音乐,并接受客人点曲。调酒员随时为客人做出各种风味独特的鸡尾酒。吧台上每天免费供应至少五种口味不同的法式精致小点,以供客人佐配美酒。客人可在室内浅酌或畅饮,聆赏喜爱的音乐,亦可至新打通的露天阳台,坐立随意,在时季花香氛围中,酌酒观星赏月。
顶楼营业方式改变后,夜夜满座,但白天这里通常没有人上来。而不论改善前后,蓝(王玉)都没有到楼上来过。饭店其他部门她也没去过,她唯一来到饭店会待的地方,只有她的办公室。
蓝嘉修,蓝氏企业的继承人,若是个傀儡,则蓝(王玉)便是个布偶。表面上她是许多同性艳羡的富家千金,才二十六岁,已拥有蓝氏总公司副总,及蓝氏相关企业,“莱茵酒店”总经理的名衔。
她拥有的也只是头衔而已,对于如何经营管理她不懂也没有兴趣。但是她不敢表示任何意见违逆她爷爷。至于她父亲,蓝(王玉)苦涩地想,他是泥菩萨过江,能自保就不错了。人人都以为她这蓝家独一无二的掌上明珠,必然极尽娇宠。实际上,从她出生,蓝嘉修知道是个女儿,就不曾多看过她一眼。
尽管爷爷万分无奈地要她加入蓝氏企业,学著管事,女人在蓝家的地位仍是堪堪可怜的。奶奶和蓝(王玉)的妈妈便是活生生的例子。蓝(王玉)只是被容许出来抛头露面,对她,若和奶奶、妈妈这两只笼中鸟相比,或是幸运的。但至少她们有她们的位置和生存空间,蓝(王玉)则活在夹缝里。生为女儿身,却被当个男子期望,又同时要她做个和蓝家另两名女性一般的女人──结婚,生子,传宗接代。
而她两者都不行,做不到也做不好。
蓝(王玉)没料到楼上会有人。也许是住客。倒也无妨,总比在别处,教熟人看见的好。话传出去,不会是“蓝(王玉)一个人在喝闷酒”,会是“蓝季卿的孙女”或“蓝嘉修的女儿”。前者成分最大。
就是这样。蓝(王玉)站起来,走到酒吧后面,自个儿又去倒酒。她永远不是她自己,只是一个巨大姓氏中的附属品,形状且得由得人拿捏。
安若也没料到会在这遇到蓝(王玉)。她在报纸、杂志上看到过蓝(王玉)的照片。很年轻,气质高雅,端庄美丽。良好的教养在她全身穿得明明白白,一如一看即知是出身于养尊处优的环境。
看著她的照片,想著她的出身背景,安若恨过她。不是针对蓝(王玉)本人,但就是恨。
蓝(王玉)所有的一切,甚至包括她的出生,是来自牺牲了安若的出生和她母亲的性命。当蓝(王玉)享受著被娇宠的童年,蓝(王玉)的妈妈过著少奶奶的优裕日子,安若却和妈妈每天活在暗无天日的地狱里,受尽凌虐摧残。
安若小时候始终不明白她父亲为什么那么恨她,视她为眼中钉,视她母亲为肉脔。直到她八岁那年,她母亲再也忍不住了──或者她自知来日已无多,再无法保护她的女儿──才向安若透露她的真正身世。
***
〝他不是你爸爸。这个禽兽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万一……万一妈不在了,千万别留在这畜生身边,去找你爸爸,你的亲生父亲……他嫌弃我,可是你毕竟是他骨肉,他不能不认你……蓝氏在台北很有名……你若去了,记得找蓝季卿……一定要先找他……〞
***
安若没有机会去找他。她被残暴地强暴之后便昏迷了过去,等她醒来时,她是在教堂里,脑子里一片空白,不记得任何事,不知道自己是谁。多半她的遍体鳞伤吓著了牧师夫妇,他们担心无情残暴地伤害那个年幼的小女孩的人发现她,会把她带回去。他们不动声色地把安若藏在教堂里,照顾她,为她疗伤。未几,牧师被调回国,他们便带了她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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