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谨接过,一股奇异的不安预感来袭。「我不认为伯母过世的事情,适合当作晚餐时间的话题。」
「这只是陈年往事。」她又笑了,然,眉间的愁与她唇角的笑明显不相衬。「我只是突然想告诉你,要听吗?」
「只要是妳的事,我都想知道。」
「那我就说了。」说出这句话之后,龚歆慈顿了下,仿佛在思索要从什么地方说起,约莫一分钟过后,才又开口:「大概是我八岁那年发生的事情吧!我刚不是说了吗?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或身边的人遭遇到这种事,我说什么也不敢相信,这种连续剧上演的戏码竟然会出现在生活周遭。可是它发生了,在你身上,也在我母亲身上。」
上官谨惊讶的停下筷子,违背自己「吃饭皇帝大」的信条。「伯母是死于枪战?像我一样被流弹波及?」
像他一样被流弹波及?龚歆慈苦涩的看着他,樱唇开启,缓缓说道:「我妈像你一样,在枪战中被、歹、徒、射、伤。」一字一句,道出她发现的事实。
如果没有提早来,如果没有听见他跟那两个人的对话,她是不是一辈子都会被他蒙在鼓里?直到有一天从别人口中听见他因公殉职的消息,才知道他原来是——调查局人员!
「歆慈?」上官谨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难道刚才的对话……
「你一定很好奇我妈的职业吧?」不用他开口,龚歆慈主动替他解惑,「她是警察,跟你算是同行。」
「歆慈!」
上官谨加重音量的呼唤只是把龚歆慈逼退离病床,远离他。
「芷苓曾经问我,你怎么知道她家的电话号码,那支电话才刚新装好,连我都不知道号码……」
以往带笑的男性脸孔此刻眉头深锁,战战兢兢的望着站在床侧的龚歆慈,盯视她的一举一动。
「难怪你的身手这么好,能这么快从饭厅冲到客厅接住我……」顿了会儿,她问:「你真的是个名不见经传,想在艺术界冲出一片天的画家吗?」
从没想过这个谎会有被拆穿的一天,上官谨傻了,平常流利的口才完全发挥不了作用,变成哑巴。
上官谨的沉默让她心痛,好痛好痛!
这一刻,她才知道他在自己心中的分量有多少。
如果不重,她的心为何会痛到这么令她……无法承受的地步?
末了,龚歆慈逼自己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嗓音逸出遭受欺骗而无法克制的难过哽咽:「你确定唯一瞒着我的,是你对我的感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吗?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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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豺狼」霎时冻凝上官谨的脑袋,让他僵冷在病床上,只能愣愣的看着她。
直到他听见破碎的笑声取代哽咽,看见她眼泪不由自主的夺眶,他才如梦初醒。
「我有我的原因。」
「我不怪我妈,因为我这个做女儿的好早好早以前就知道她是警察,而且是个非常出色的警察。」上官谨紧张的神色她看在眼里,却看不进心底,他的欺骗深深伤害了她。「但我怪你,因为你根本没有打算让我知道,甚至有可能瞒着我直到你……上官谨!你表达感情的方式就是欺骗吗?」
「妳冷静点。」上官谨企图下床,无奈手臂打着点滴,只能小心翼翼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见过她笑、见过她哭,就是从没见过她发怒的模样,上官谨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抚,与手足无措同等浓厚的,是忧心。
之前不安的预感成真,他担心这件事会拉开彼此好不容易亲近的距离,毁掉他所有的努力。
「听我说……」
「我不要听!」龚歆慈截断他的辩解,两行清泪簌簌落下,滑过颊,点点滴滴坠地,包含了伤心,以及被欺骗的愤怒。
因为他年轻,这是她无法接受他感情最主要的理由。
而如今,除了年纪之外,还要加上他的蒙骗!
「我……我恨……」第三个字在舌尖溜转,迟迟吐不出。
多可笑!在她试着接受好友的劝说,想敞开心房接纳一份小她四岁的男人对她的感情,却诧然发现他并非她所认识的那个男人。
准备要开始接受他、爱他的同时,他却制造了一个让她恨他的理由。
而她,还没有办法把「恨」清楚的说出来!
咬紧唇,失望透顶的眼神无言告诉病床上的男人,自己此刻满心的愤懑,龚歆慈转身,打开门欲离——
磅!
几乎是立刻,身后一阵风袭来,紧接着就是门板被用力压阖的轰然巨响,震得龚歆慈短暂耳鸣。待回神时,龚歆慈发现自己被挤压在门板与——后头男人的身体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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