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美得不切实际,却也美得深植人心。
人们总是会偶尔记忆起河边那因风乍起的杨柳,可低头一看掌中的柳枝早已枯黄……
就像纯。
严冰河禁不住有一种错觉,此刻眼前的女孩是在水伊人。
她逆水而立、遗然独立,她难以亲近、不似柳絮,她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他涉水而过是否能真的抓住她?
哎,他干嘛涉水而过呢?
“我知道了!今天晚上,我不适合喝一半及一半(13)。”严冰河站起身,隔着吧台这条河,她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他不决定涉水而过,他决定背着在水伊人走了。
季琳看着他付账,他还给了她小费。
他生气了吗?他还会再来吗?
对他而言.她只是一个收小费的调酒师吧!凌晨两点,季琳离开酒吧,准备回家,才刚踏出店门口,午夜的风便席卷而来。
季琳打了一个哆嗦,抓紧外套的领口,走向停在骑楼前面的摩托车。
扯下绑住马尾的发饰,黑亮的发丝直泻而下,沿路而来的一辆车子的车灯照射过来,照得她头发闪闪发亮。
车灯也照到一旁幽暗的骑楼下,正仁立着一个高大的人影,季琳吓了一跳,安全帽差点从她手里掉下来。
灯光照着他一半的脸,深遂立体的面孔有光影和阴暗交错,他的眼睛凝练成沉静的河,她怀疑他是在店门口站了多久,才把眼里的落漠与沮丧赶跑。
严冰河走向她,镜头由远拉近,他的身影由小到大出现在她眼前。
“我站在外面吹冷风,清醒一下自己的脑袋,顺便忏悔自己那样糟蹋了你十杯的一半及一半(13)。”严冰河苦笑道。
他没有办法解释自己为何走不开,当他踏上阶梯站在店门口时,一阵带刀的冷风席卷过来,尖锐地划着他,分不清是痛还是冷。
当时严冰河心里有一股冲动,想再冲下阶梯、想再坐在吧台前面、想再喝她的一半及一半(13)!
但是他知道今晚喝一半及一半(13)的权利是被收回了。
他可不想再委屈自己喝昨晚那六比四的一半及一半(13),更不想听一只乌鸦在他耳边吵个不停。
于是他在门外等,等什么呢?他问自己。
不是在等,是在吹风,他给了自己这样一个答案。
吹四、五个钟头的风?
这好像不符合常理,不过倒也不见得,这世界上做傻事的人还真不少。
但是,既是吹风的话,为什么他会注意每一个从酒吧里走出来的人呢?
他不像在吹风,像在等人吧!他跟自己在内心里面交战。
一直到她出现在店门口,这场心理战才平息,等人的那一派完全占了上风,吹风的那一派则不甘愿的退去。
“你要回家了吗?”严冰河问她。
不然呢?这么晚了还能去哪里?又是在这么冷的天。
季琳拿着安全帽,没说话,也没点头摇头,什么都没表示。
但是她的心真如外表一样的镇静吗?
用古代战争里的短兵相接来形容不为过吧!
无眼的刀箭、各为其主的厮杀、凝碧的飞血、怒号的狂风、马蹄踩踏下的黄沙、掉落在军阵中滚动的头颅……
如果以上这些都是宁静致远的画面,那么人烟罕至的荒山野坟便是蓬莱中的蓬莱了!
“如果你不急着回家,可不可以陪我去吃点东西,站了一晚,肚子好饿。”严冰河扯破僵冷的神色,带有人气的微微笑道。
他大概连晚餐也还没吃吧!季琳这回有所表示了,她笑着,点点头。
“可是我只有一项安全帽。”
“这么晚,警察应该看不见,而且天气这么冷,警察一定都躲在被窝里梦周公了!”严冰河露齿而笑,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笑得这么开心!
季琳用力的看着,借着瞳孔的快门,想把这一幕深深的留在脑海里。
这台摩托车虽然是一二五,但是他这么高大的人骑起来还是让她觉得滑稽,她坐在他身后,双手向后紧紧抓住突起的握手把。
她瞪着他宽大的背,如果可以的话,她多么渴望把自己紧紧的贴在他背上,牢牢的抓住他。
风呼呼的吹,坐在路边一个清粥小菜的摊子,冷风不停从塑胶帆布的缝隙灌进来,嘴里吃的是热腾腾的稀饭,这不知是自找罪受,还是一种享受。
摊子只坐了他们一桌客人,老板娘说四、五点的时候陆续会比较多人来,因为那时候会有些早起工作或者是运动的人来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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