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怎么面对真?”严冰河抬头看着她,像个无知的人,寻求巫者的卜筮。
“搬家。”季琳觉得这方法是很差劲、很可笑、很离谱,但是,却是她唯一能想得到的办法。
“搬家啊……”严冰河垂下眼睛,摇着杯里剩下一半的鸡尾酒。“那个屋子装得满满的都是我跟纯……还有翔飞的回忆。”
翔飞?翔飞是谁?季琳开口想问,但是严冰河已经拿起账单站了起来。
“今天好累。”因为他昨晚一晚没睡。
季琳看着他的背影,那么高大、萧索,像半红半青的枫树,介于秋、介于冬,俊美的萧然,萧然的俊美。
“你每天都会累,会一直很累……”季琳抹着下滑的眼泪,看着他一步步的踏上阶梯。
此时阶梯走下来一对客人,严冰河已经不见了。
初冬飘着太阳雨,季琳拿着一把不知道是雨伞还是阳伞的伞走在路上。
雨停了之后会不会有彩虹呢?
季琳把手伸出伞外,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其实冬天的天空也是很蓝。
今天特地起了一个大早,八点就到建国花市,因为平常很少休礼拜天,她想到很久没来的建国花市逛逛。
插花是她的兴趣,不过她没法子插出个出外比赛的花样,只会把花按着自己喜欢的方式摆在花瓶里。
她不是个不懂享受生活的人,往往人们得知她的出身跟很早就踏进社会的经历,都认为她是个很刻苦、很实务的人,不会做梦、不懂生活情趣。
但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她会为了一个只见过次面的男人学调酒。
她怀抱着一个期待的梦想,进行一个可能永无止境的等待。
好不容易与期待的他见面了,她却不急着来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不在乎在别人眼中是个怪胎。
冬天的关系吧,今天建国花市的人没有她想像中的多。
季琳在认养流浪狗的摊位前面停留了好一会儿,心想套房太小,不能养狗,因此作罢。
买了一束艳放的蝴蝶兰,季琳忽然想到严冰河。
他爱不爱花?他买不买花?也许买吧,买玫瑰,送他的纯。
他会不会也在这儿出现?他们会不会又遇见?季琳左右张望。
不只人海茫茫,在花海中找寻一个人不是那么简单。她黯然的走出花市。
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想到一人就想立刻见到那个人,她又不是神仙,也不是上帝唯一的女儿具有神力,她只是一个平凡人,会喜欢一个人,也会得不到一个人。
季琳捧着蝴蝶兰在路上走着,这时雨停了,却没有彩虹,太阳雨后怎么没有彩虹呢?
“没有必然成功的事,但是有必然失败的事。”
季琳想起一位近代哲人说过的话,低头呵笑,他说的真没错。
今晚没有上班,严冰河会不会去酒吧呢?
如果去了,找不到她,他是会转身就走?还是一个人默默的坐在角落里喝酒?还是……向另一个调酒师诉说心事?
季琳叹了一口气,她的得失心怎会如此之重?
她怎会甘心只做他的一名小小听众?以能听取他的真心话就感到深深满足?
“喂!”忽然有人在她背后拍了一下。
季琳吓了一跳,回过头来,也吓了一跳。
“我刚刚在建国花市看到你,你东张西望不知在找什么。”严冰河站在她面前,手里也棒了一束花,不是玫瑰,是郁金香。
在找你啊!“这么巧。”惊异退去,他的脸上没有镜子,季琳不知道此刻自己是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
“你也来买花。”
季琳微微点头。
“你喜欢花吗?”
季琳又点头。
“女人好像都很喜欢花,”严冰河看着他手里这束郁金香。“我对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我喜欢送花给女人,看她当时脸上的表情。”
那个女人一定是纯吧!季琳又在心里叹气。
“送你。”严冰河把一束郁金香递到她眼前。
“什么?!”她惊诧的眨着眼睛。:
“我已经没有人好送了!”严冰河笑着。
那是她看过最凄楚的笑,季琳有这种错觉。
她慢慢的收下花,发现他在端详着她,他是想在她脸上找到什么表情呢?像纯一样的表情吗?
“你是第一个,收下我的花却不会笑的女人。”严冰河脸上的笑容很淡,淡淡的不包含任何情感。
她笑不出来,因为他的花真正想送的并不是她。“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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