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伦僵住了,连呼吸似乎也在刹那间停止了。
“明伦……”凯珍继续叨絮不休。
明伦万万想不到,外遇事件竟然也会发生在自己丈夫身上。前阵子大众媒体才发烧似地猛讨论外遇啦、情变啦……搞得全台湾的女人神经兮兮地,深怕自己就是外遇的受害者。那时候,她也曾设想过如果换作是她遇到这种情况的话,她将会如何如何;可是现在,她发觉以前所假设好的理论,如今却一个也想不起来了,反而只有一个最简单、最原始的感觉,那就是——受骗上当后的屈辱、恼恨!
天啊!致远这次出国旅行,表现得还真的是无牵无挂!莫非是偷偷跟那女孩子一起去玩?她被这个假设的想法气煞了!一想到自己那么辛苦、那么贤慧地为他收拾行李,还因此而博得他的赞美……她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原来痛苦的滋味是这般模样……
不行!她告诉自己得先沉住气;仔细想了想,遇上这种事又不是世界末日,更何况她的状况还不是最糟的,这点打击算什么?!
她好不容易才抑制住那椎心的刺痛,勉强打起精神来。
而毫不察觉她变化的凯珍仍旧滔滔不绝地絮叨着:“阿邦不让我告诉你,但我不认为这样是对的,因为这件事若是发生在我身上,我当然会希望自己是第一个知道的,对不对?”
“那当然。对了!凯珍,照片为什么会在阿邦那里?”明伦开始追根究底。
“喔!阿邦说,致远临走前叫他把这些洗好的照片转交给那个女孩。阿邦还告诉我,那个女孩叫Sara,是美工组的,致远和她因工作上的合作需要,所以走得很近。”
明伦沉住气,静静地听她说下去。
“阿邦说,致远和Sara只是很要好、很谈得来的朋友;至少,致远从来就不承认Sara是他的——他的女朋友。”
明伦尽力维持平和的声调说:“那这么说,致远这次去意大利,那个Sara——她没有去吗?”
“没有!这一点可以确定。”凯珍斩钉截铁的说。
明伦沉默半晌,抬起头看着凯珍,意味深长地对她说:“你相信那些话吗?”
“不相信!”凯珍凑过去,神秘地说:“都是些鬼话!”
一切都已昭然若揭。明伦的气消了,只剩下冷冽刺骨的警醒感觉;而她那多年来的专业医事训练——敏锐的理智与出奇的镇定功夫已一点一点地恢复过来了。对啊!她也曾见过不少病患及其家属因不堪意外打击,在她面前崩溃不成人形,或者张惶失措、歇斯底里;致使她和同事每每都得要摒除私人的情感因素,清楚而果断地立即理清混乱的局面,并且按照ABCD急救法则来处理事情的轻重大小。因此她决定先彻底查清楚事实的真相。
“凯珍,可不可以留一张照片给我?”
“好。”
凯珍递给明伦的是他们在太鲁阁的留影;只见致远立在女孩身后,以双手扶抱女孩的腰,而女孩则微微仰靠着他的胸膛,脸上轻漾着笑意。这女孩长得酷似碧姬芭杜年轻的时候,因为她拥有一头焦黄的长发,以及覆在前额的一排浓密的刘海,衬出她那充满叛逆热情的眼睛。明伦盯着照片中女孩的脸孔,觉得自己大概一辈子都会牢牢记住那张脸的。
明伦在临走前郑重地嘱咐凯珍道:“你回去先别告诉阿邦说我知道这件事,因为我还不想把事情扩大了,你要替我守密!”
“好!没问题。”凯珍再三地向她保证:“我绝不告诉阿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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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午后,整个城市都曝晒在大太阳底下,显得气息奄奄。刘邦永腋下挟着公事包,直冲进对街的“休息小站”,找着了等候他甚久的明伦。
自从他发现少了一张照片之后,就直觉判断——一定出事了!果然不出所料,凯珍竟然向明伦抖出一切,出卖了他。可恨哪!他气得在客厅里跺脚,然而因为凯珍怀孕,所以他也不敢太刺激她,只得欲哭无泪地怨怪道:“凯珍,你怎么可以告诉明伦呢?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不能讲、不能讲嘛!”
“少来!大丈夫敢做敢当,更何况做错事的是李致远,又不是明伦,该受谴责的人是谁啊?是明伦跟我吗?”
刘邦永这厢也火大了,按捺不住地咆哮起来:“你搞不清楚状况啊!你这样没头没脑的跑去告诉她,万一她听了受不了,出了事怎么办?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凯珍脸色一变,彷佛被点醒了什么似的。
“就算要打小报告,好歹也要等致远回来再说啊!至少要吵架、要翻脸也还有个对象是不?你看!这下子可好,致远要一个月后才回来,那你教明伦在这段期间之内怎么办?她心里的痛苦要怎么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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